玉金記

第116章 董清平公然叫板

天幕低垂,皓月當空。

良宵館門前燈彩輝煌,老遠就聽到了一片笑鬧聲。

蘇好意和吉星站在暗處,她還有些不放心,問吉星:“你同我到這里來真的沒事嗎?萬一在里頭碰到了熟人,告你狀怎么辦?”

吉星雙眼亮如明星,嘻嘻一笑說道:“我家人是一定不會到這地方來的,至于其他人嘛,他們都能逛得,難道我逛不得?何況我伯父不在家,便是有人說什么也不妨事。”

蘇好意聽他如此說,暫時放下了心,兩人走上近前。

門口迎客的幾個花娘立刻擁了上來,熱情殷勤地招呼二人。

蘇好意和吉星大大方方地走進門去,對著正門的是一塊大理石地屏,將里頭的情形都遮住了。

轉過地屏,頓時感到眼花繚亂。

良宵苑的規模比楚腰館起碼要大上一倍,大廳格外豁朗。

正中間一個大水池,池邊有一株老樹,樹干要兩人合抱,枝丫橫斜,上頭開著滿滿的花。

這樹當然不是活的,只是借用了一棵樹干,上頭的花都是用絲絹做的,但十分逼真。

水池里中央有一個石臺,一個眉目姣好身著霓裳的女子在彈琴,水池里還有幾個身著薄紗的女子在戲水,那情形讓人想起《西游記》里蜘蛛精們洗澡的情節。

來來往往的女子都姿色出眾,的確像傳聞中說的那樣穿得很少,上身的衣裳比抹胸大不了多少,下面都墜著流蘇,隨著走動輕輕搖晃,纖細的腰肢若隱若現。

更奇的是頂樓吊著兩只秋千,兩個身穿羽衣的少女在上面悠悠蕩蕩,衣袂飄飛恍若仙子。

再看這些客人們,每個都笑逐顏開,手舞足蹈,顯然被眼前的新奇色相迷了心智。

這些人絕大多數蘇好意都認得,毫不尷尬的和他們打招呼,只有船幫的四當家,見了她將臉扭了過去,裝作沒看見。

“二位公子少見,是頭一次來我們良宵苑吧?”一個身著紅羅衣裳的姑娘迎了上來,她的一雙藕臂都露在外頭,戴著三指寬的嵌寶赤金臂釧,眼角有一顆淚痣,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蘇好意點頭,用她那能撩動木頭人的眼睛看著那姑娘道:“是頭一次,勞煩姑娘相陪。”

那姑娘抿嘴一笑,歡喜之情遮掩不住,一旁又一個藍衫女子走過來,二人陪著蘇好意和吉星找了位子坐下。

那桌上已經擺了許多點心果品,紅衣女拈了一只葡萄,輕輕剝開,遞到蘇好意嘴邊,嬌聲說道:“公子吃顆葡萄吧!新鮮的呢!”

蘇好意微微笑著張嘴吃了,然后一挑眉,說道:“真甜。”

自始至終,她的眼睛都沒離開過紅衣女的臉,深情款款的樣子讓對低垂了頭。

旁邊的藍衣女也被吉星的模樣驚艷到了,一顆芳心亂跳,手都有些抖。

蘇好意裝作好奇地詢問這里的種種事宜,紅衣女知無不言,沒有絲毫的隱瞞。

這時,一個龜奴在遠處看到了蘇好意,稍微往前走了幾步,看得真切了,才轉身上樓。

不一會兒,從樓上走下來一位女子,徑直來到蘇好意面前。

蘇好意也已然看見了她,這人身材高挑,大眼無棱,是個黑里俏的美人。她的穿著打扮和通身的氣派明顯和其他女子不同,年齡也稍長些,起碼得有二十七八了。

“你就是蘇八郎?”女子臉上的笑意味不明:“那個人老珠黃的總花魁的養子?”

蘇好意這人逢人總帶三分笑,輕易不肯與人結怨。可若有人侮辱姹兒姨,那她是絕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的。

因此也不站起來,把頭一偏,語氣放得很是輕慢:“想必你就是董清平了?不知道你們家的碳多少錢一斤?”

“蘇八郎,你是來找茬的吧?!我們這里可不賣炭。”先前那個龜奴在董清平旁邊狐假虎威,沖著蘇好意叫嚷。。

“不賣碳嗎?”蘇好意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地說道:“那你們當家的怎么這么黑呢?”

“早就聽說你伶牙俐齒,”董清平并沒有動氣,說道:“不過我可不想逞口舌之快,你今天來的正好,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的。”

這時候,里頭的客人和姑娘們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漸漸安靜下來,都看向這邊,想知道這兩個人會發生什么事。

“我知道你娘沒在家,楚腰館如今是你當家,”董清平一邊轉著手上的翡翠戒指,一邊對蘇好意說:“都說風水輪流轉,你們楚腰館獨霸花魁的名頭已經十幾年了,也該讓讓別家了。”

“這么說你是要爭花魁了?”蘇好意反問:“如果就是這件事,沒必要單獨知會我。上巳節花魁大會,凡是天都的花樓歌館都可參加。最后誰家能奪魁,就要憑本事說話了。”

“花魁大會的規矩我當然知道,”董清平不屑道:“我找你是要和你對賭,就問你敢不敢?”

董清平盛氣凌人,蘇好意卻也并沒有熱血上頭。

她說要和自己對賭,明顯居心不良,自己不能貿然應下。

可如果一口回絕,她又極有可能嘲笑誹謗。

“要賭什么不妨說來聽聽,小爺我若感興趣就陪你玩兒玩兒,若覺得無趣就算了。”蘇好意一派從容,還不忘摟著紅衣女的腰,趁機輕薄兩下。

“花魁大會上,你們楚腰館若是勝了,我便離開京城。若是我們良宵苑贏了,要么楚腰館關門,要么你賣身到我這里來,我正想著要開個男風館,就由你做頭牌。”董清平指著蘇好意笑道:“你說可好嗎?”

“我要是不……”蘇好意妙目一轉,笑吟吟開口。

“你要是不敢,就讓你娘讓出總花魁的名頭,再不許欺世盜名!”董清平道:“還有別的幾家,我都會一一下戰書。你們楚腰館是頭一家。”

吉星要站起來,蘇好意在桌下伸手按住了他。手指輕輕在他手背上捏了捏,以示安撫。

“誰說我不敢?”蘇好意笑得風流嬌俏:“我想說的是我要是不應戰,豈不是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