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正臉色都變了,定定的看著她。
唐時錦續道:“故此,我認為,周玉兒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塊踏腳石!所以,你們真要找,就找找周邊兒,很可能是往京城方向,馬車一夜能到之處的縣城,到了之后,找牙行或者青樓,我認為他很可能把周玉兒賣到這種地方,既甩脫包袱,又賺最后一筆銀子。”
吳婆子都聽傻了:“不,不會罷??”
“你覺得呢?”唐時錦道:“你們別怪我說的難聽,他會帶著一個他本身就看不上,還知道他過往的人?我這還是往好處想的,要是他不賣她,肯定會殺了她的,他當年能對磊哥兒下手,又能對唐時瑞下手,你們以為人命在他心中很重要么?”
吳婆子嚇呆了。
半晌,她尖聲哭了出來:“你,這事兒,你咋不跟我們說說呢……”№Ⅰ№Ⅰ
唐時錦淡淡的道:“我說,你們就信?再者說了,你們也不是沒見過他帶著一伙讀書人,想要逼死我的局面,說到底我與你們有甚么交情,為何要冒著得罪豺狼的風險,把這些事告訴你們?順便再多說一句,唐時珩那時,忽然就變了態度,想要置我與死地,這跟你們有沒有關系,你們心里也有數吧?”
這話一出,周里正登時滿面羞慚。
周玉兒把她的話,跟唐時珩說了,這事兒,他是知道的。
但是唐時錦不說,他并不認為唐時珩態度改變,跟這事兒有關系,也并未覺得愧疚。
唐時錦其實也是詐他,一看他這個樣子,就明白了。
于是續道:“反正我的猜測就是這樣,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我是幫不上忙的。”№Ⅰ№Ⅰ
看周里正還愣愣怔怔,她又多說了一句:“要么你們就隱瞞著,自己慢慢找,找到找不到,找到是什么樣子,很難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要么你們就找幾個人,趕緊的連夜去找,別管名聲不名聲了,趕巧的話,周玉兒可能還是完璧,速度快還能追回銀錢。”
她假裝起身,去頂箱柜后頭轉了一下,取了二十兩銀子給他:“這銀子,就算是謝當日我斷親時,周里正一言之善,咱們兩清了,此后這家人、還有你家人的事情,都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連鄉里鄉親的情份也一起清了罷!”
周里正想說什么,又沒說,顫抖著手接過了銀子。
等他們走了,唐時錦把柴門帶上,炎柏葳隔著幾步遠,忽然道:“你究竟是誰?”
唐時錦一邊打哈欠一邊反問:“你又是誰?”
她腳下沒停,直接進屋關了門。
炎柏葳居然被她給問愣了。
對啊,她是誰,他又是誰?
誰都有過往,誰都有秘密,知道她“是誰”就夠了,她“究竟是誰”,本來就沒那么重要。
第二天早上,唐時錦去村里找了找,找出來幾個熟悉的六七歲的半大孩子,給了幾文銅錢,讓他們輪著番兒的盯著唐家門口。
她猜著朱氏可能要跑。
她繡帕子可能就是在籌備跑路資金,現在錢沒了,但是她打扮打扮也算是風韻猶存,想找個男人嫁,或者豁出去自賣自身,還是可以的。
但是休想!№Ⅰ№Ⅰ
原身的一條命搭在里頭了,所以后娘就應該跟渣爹互相折磨,相愛相殺到老!
一路來回,村里一直風平浪靜,顯然周家并沒聲張。
唐時錦回了家,忍不住跟炎柏葳吐槽:“這個周里正,真的是……感覺特別的優柔寡斷,該利索的時候不利索,該軟和的時候又不夠軟和,比方說現在吧,他肯定是想著能瞞還是盡量瞞著,所以先叫兒子親戚去找。可是他也不想想,唐時珩不在,周家又全家不在,誰是傻子呢?”
“他這個找法,等找著了,黃花菜都涼了。如果是我,我會立刻報官說唐時珩拐賣良家婦女,然后組織全村人去找,用最快的速度找著,把唐時珩也抓回來,想逼他娶她,打斷腿讓他娶就是了,當然別的方法也可以,起碼銀子和女兒全都回來了。不管怎么著,還能比人財兩失,還給仇人鋪了路更壞嗎?”№Ⅰ№Ⅰ
說了一半,她話風一轉:“不過說真的,找不到也無所謂了,這種閨女還不如一塊叉燒,連地契都偷走了,她就沒有想過,父母兄長以后要怎么生活?”
炎柏葳問:“叉燒是什么?一種菜?何時做來嘗嘗?”
唐時錦:“……”
而此時,鄰縣一間青.樓中,周玉兒正悠悠醒轉。
眼前是一個空落落的屋子,窗子高高的,又小,她茫然的來回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她站起來,道:“珩哥!有人嗎?珩哥!珩哥!你在嗎?”
外頭有人哧笑了一聲:“還珩哥呢!”
另一個聲音道:“別叫了!你的情哥哥,把你給賣了!”
周玉兒茫然:“你是誰!你胡說!”
那兩個聲音哈哈大笑:“怎么著,你還不知道這兒是哪吧?這兒是采紅樓!你那位情哥哥,把你賣了十二兩銀子!”
周玉兒呆住了,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是昨天晚上跟著唐時珩私奔出來的。
因為珩哥說,他名聲壞了,在這兒已經過不下去了,想要帶著她一起走,問她愿不愿意。
她當然愿意了,但是珩哥又說,到了外頭,吃穿住行都要錢,他怕照顧不好她。
她說她不怕吃苦,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可以做工賺錢!
可是他又說,不舍得她去做工……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糊里糊涂就答應了,偷了爹娘的錢和地契,跟著他私奔。
村外頭已經停好了馬車,兩人連夜跑了出來。
在車上,他點算了她帶出來的東西,之后就沉了臉,再沒跟她說一句話,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有些愧疚,知道他可能是嫌少。
可是她已經把所有的東西全偷出來了,她當時還想著放下地契的,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連地契一起偷出來了,還以為他能開心些,沒想到他還是嫌少。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