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交換著眼色。
桃大郎和桃二郎其實都在,只是為了避嫌沒有說話,桃相自己也沒有多說什么。
王恂實站在旁邊,偶爾出言和和稀泥,眼晴只在炎柏葳和唐時錦身上轉悠,心里就一個想法:
喲呵!
這位戲好!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嘿喲!
這位戲更好,表情到位,這就是個角兒啊!!
唐時錦的表演告一段落,抬頭時恰好撞上了王恂實的目光……
在這一刻,兩人的腦回路奇異的撞上了。
然后炎柏葳道:“鐘卿說的有道理,此事不可不查,且必須盡快查清楚,安撫諸學子……”
他頓了一下:“唐卿,幾位桃卿,及幾位主考官都暫且回避,此事便由鐘卿、胡卿,都察院的陳卿……”他頓了一下:“加上吏部的陳卿去辦吧,要快!”
四人一齊躬身應下。
唐時錦露出了意外又有些氣忿的神色,看著他們往外走,一臉悻悻的讓到了一邊……敬業的完成了最后一場戲。
這個人選,陳識務并不覺得奇怪。
因為正常來說,查案子么,不是交給唐時錦的總緝事廠,就是交給三法司。
鐘林鋒是刑部尚書,加上大理寺的胡近意,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陳長明,而這次有數個官員牽扯其中,加上他這個吏部尚書也很合理。
四人便退了出去。
看左近無人,陳識務便試探著道:“慶王爺年紀不大,未脫稚童心性,看起來……對此事倒是不怎么擔心。”
鐘林鋒看了他一眼。
這些人一句話拐十八個彎兒,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說唐時錦有恃無恐,以為炎柏葳一定會護著她的,卻沒想到炎柏葳點了三法司查證。
左都御史陳長明隱晦的道:“慶王爺承繼衛王爺衣缽,本來就是個武官,不通文人之事。”
他的意思是說她并不懂科舉有多重要。
看起來是嘲笑,但其實又透出來了另一個意思……也就是說,他并不信此事與唐時錦有關,或者說,這事兒唐時錦肯定不知情。
不管他是真不信還是假不信,反正他想告訴他們,他就是這個意見,他不欲對付唐時錦。
鐘林鋒笑道:“陳大人脾氣向來溫和,與人為善。”
這話是勸他別打兩頭討好的主意,富貴險中求!
陳識務聽在耳中,眼神兒閃了閃,嘆道:“說起來,殿下對王爺,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
鐘林鋒目視前方,道:“國事與私事,殿下還是分的清的。”
陳識務微微挑眉,好像不以為然,心里卻十分贊同。
在他看來,炎柏葳對唐時錦確實還有情份,但多少情份也擱不住這么耗,炎柏葳看上去不像是個糊涂的,這不就派了三法司出來了么?
男人么,什么深情厚誼,在正事兒面前,那都是個屁!要是他真的已經登基,那還要擔心一下,可如今……他正處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哪敢在這種時候出錯?授人以柄!!
而且,旁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
這位太子殿下,立了太子之后,就一直住在后殿為元盛帝伺疾,只求能有機會接觸奏折,與唐時錦見的面,一只手用不完就數完了……所以縱是有情誼也有限的!
倒是唐時錦,看今天這情形,倒似有合好之意。
也是啊,當年他只是一個落魄世子,如今可是儲君了!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她不想合好才怪!
若是唐時錦知道他這么想,肯定要對著鏡子練三分鐘演技……到底哪里看出她有合好之意了?她想演的明明是敬而遠之!
看人都走了,唐時錦他們也出來了。
唐時錦熟門熟路的過去扶著桃相,桃相道:“之前你是有些莽撞了!就算要宴請,也應該待會試之后再請。”
唐時錦不在意的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就算到殿試之后再請,也未必不出事!”
桃相瞪了她一眼:“殿試之后,名次已定,會有什么事?”
好吧,唐時錦就道:“我錯了義父。”
這事兒桃相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他們將計就計的。
因為他是有文人風骨的那種人,科舉在他心里地位很高,他一定會覺得,既然探知了此事,為何不及時阻止,反而要鬧什么將計就計?豈非有損聲譽?亦會有損君主威望?
但在唐時錦看來,若只是阻止,誰知道下一步他們會怎么做?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那樣就太被動,太不安全了。
而且她這么做,先抑后揚,并不會有損聲譽和威望,還能一箭雙雕拉陳識務下水,看能不能順手壓一壓。
所以她也沒解釋,就嘻皮笑臉的送桃相上了馬車,桃大郎點了點她腦袋,眼神中透著了然,也上了馬車,桃二郎跟著上去了。
唐時錦看著他們走了,轉身上了馬,正要走,就見炎柏葳追了出來,道:“唐卿留步。”
唐時錦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炎柏葳道:“科舉之事,事關重大,我必須稟公處理,絕非故意針對你,你不要見怪。”
唐時錦一看他這么說話,就知道要演戲,于是她也平靜的道:“殿下言重了,殿下乃是儲君,殿下要做什么事,豈是臣能隨意置喙的?”
炎柏葳沉吟道:“但是此事……”
“此事與臣無關!”唐時錦配合默契:“臣從來都弄不懂文人之事,又怎么會去設計文人。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反正是什么也不知道!”
看炎柏葳沒表示出要再說話的意思,她就一拱手:“失陪了。”說著就一回身一甩鞭子,鞭梢在他腰間一掠而過。
炎柏葳:“……”
這小混蛋,真的是,專瞅這時候皮一皮……
他壓住嘴角,表情嚴肅。
旁邊有人上前幾步:“殿下,此事若真與王爺有關……”
炎柏葳看向她離開的方向:“若當真與她有關,孤自會稟公處理!”
他嘆了口氣,似乎不吐不快:“錦兒想做財神爺,那就只做財神爺就好,管什么總緝事廠!”他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