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頭有人急道:“殿下!殿下!”
炎柏葳一抬頭,外頭人急急稟道:“有個女童挾持了大殿下!”
炎柏葳的臉色猛的一變,連一句話也來不及交待,便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驚惶之下,他居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靖王爺也瞬間臉色慘白,九尺高的鐵漢,竟驚的搖晃了一下,然后跟著沖了出去。
一個時辰之前。
睡到自然醒的唐時錦,抱著寶貝兒子喂完了奶,一邊小心的抱起來拍嗝,一邊聽著吳不爭叨叨叨叨的匯報了昨天靖王那兒的情形。
總得來說,就是啥也沒查到,靖王爺在京城,連個府邸都沒有,住在驛館,幾人根本沒怎么交談。
唐時錦道:“是沒怎么交談,還是沒交談?你說清楚。”
吳不爭道:“沒怎么交談吧,不是,你想問什么?”
唐時錦道:“我是想問,他們整個問答看起來都是正常的,只是沒有我們想探聽的信息?還是說他們就沒怎么說話,一副謹防隔墻有耳的架勢?”
吳不爭道:“前者。”
唐時錦喃喃的道:“這不對啊……不對,這不對……”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相信了自己的直覺:“你馬上把靈兒叫回來,馬上,馬上!”
吳不爭飛也似的去了。
靖王爺與手下正常交談,卻沒有談到唐時錦,這是非常不正常的行為。
因為唐時錦太“重要”了。
不管是對于大慶,對于炎柏葳,還是對于靖王爺,都是一個極大,又極不容易掌控的變數。
重要他們不可能不在意,那又為什么不提?
所以他們如果提防隔墻有耳所以不說,并不奇怪,畢竟這會兒身在京城……奇怪的就是他們非要做出一個“并未提防隔墻有耳”的樣子,卻不說,這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知道她有長目飛耳樓。
長目飛耳樓,是極其“江湖”的機構,卻又是極其“隱秘”的機構。
不管是靖王的信息網強大,所以知道了這個,還是靖王與江湖人有來往,所以知道了這個,這都不是個好消息。
這說明靖王比他們想的還要厲害,這說明靖王對于有些東西,很可能“籌謀已久”、“誓在必得”。
可如果是誓在必得,那有一點就矛盾了。
那他就不該來。
哪怕想試探,裝個病叫兒子來才是正常操作。
靖王來了,哪怕這個準皇帝是炎柏葳,他如果不能確保他不反,他肯定會扣下他。
那靖王的幾個兒子若還發兵,那就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韙”,背君又背父,或者她還可以自大的加一條,叛神……那不會有人幫他們的,這是大大違背最樸實的主流價值觀的。
而一個軍隊,不可能只靠一些殺人機器挺進中樞,哪怕朵甘守軍擁有影衛一樣的執行力也不行。
所以這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局面。
也所以……他們一定有后招。
這個后招,最最起碼,能保靖王爺不被扣下,那他肯定擁有極強的戰斗力。
但如果想的再大一點呢?
如果他們連長目飛耳樓都知道,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膽的假設,他們像她了解炎柏葳一樣,了解他呢?
在這個準皇帝是炎柏葳的情況下,想讓他主動放棄這個天下……還真不難。
用她威脅就可以。
但她是神。
雖然她自己知道不是,但大家都認為是,或者起碼會認為“萬一是呢?”
若是萬不得已,當然只能鋌而走險。
可現在,世上又多了一個可以控制炎柏葳的人。
要快!希望來的及!!
炎柏葳聽的出他心頭的不甘。
直到此時,他說的都是“國”,而非“君”。但他并不介意,他伸手扶起他:“叔祖父免禮,孤將來,還要多多仰仗叔祖父。”
他亮出了他最大的籌碼,也給出了他能給的最大的承諾。
所以,
戰,你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我已有防備,你必輸無疑,不必心存僥幸。
是的,在這些良種面前,他縱然選擇背水一戰,也將四面楚歌!必輸無疑!
靖王爺閉了閉眼。
然后他站起身,緩緩的屈膝,行了大禮:“皇上,臣愿赤心奉國,臣愿為我大慶萬民,肝腦涂地。”
靖王爺抬頭看去。
托盤之中,有數個盤子,每個盤子里頭放著一種谷物,都有兩小撮兒,一邊是普通的,一邊是很大的,顆粒飽滿,放在一起看的時候,看上去格外的明顯。
而且,軍隊是有屯田的,靖王爺向來親近農事,對于稻谷十分熟悉,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沒有特意去挑不好的五谷,所以就顯得另外的一批,更加好到離譜。
和,我承諾既往不咎,可能這個承諾你并不怎么相信,但在這種“挑明”的情況下,你已經別無選擇。
一直八風不動的靖王爺,臉色緩緩的變了,呼吸漸漸的粗重了。
他一字一句,“我會召您和幾位叔叔回京,過往的一切,我承諾既往不咎……所以,叔祖父,您的回答是?”
對靖王這種人,不宜用什么技巧,煽情威脅利誘統統無用,就直接當面鑼對面鼓的把話說清楚。
他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我的事。當初我確實身中幾種劇痛,必死無疑。我認識錦兒的時候,她才十歲,那時我被神醫谷主奚麒斷言,已經活不過半年了,完全是在等死……但我認識錦兒之后,她不通醫術,也從未幫我治療過,可我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活了下來,且余毒盡清。”
他抬了抬手,上頭人端上了一個托盤,炎柏葳道:“你可以看看,這是江南推廣的良種,占城稻,這是還未推廣的,麥、黍、菽……”
而且除了占城稻之外,其它的良種,還從來沒有在外頭出現過,若不是跟唐時錦有關,又會跟誰有關?
所以,難道唐時錦,真的是神仙?他拿什么跟神仙杠?
炎柏葳擺手讓人把托盤端下去,看著他,平靜的道:“叔祖父,雖說子不言父過,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父皇并非明君,亦非慈父,但很快,這個天下就是我的了,一切都會不同……如今我國姓之人,還有幾個?如今我大慶江山,亦是久經風霜,我不想再生波瀾。”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些東西的意義。
產量增幾倍,品質好幾成,這會讓農人趨之若鶩!!
靖王爺猛的一瞇眼。
然后他表情平靜的道:“臣聽說過許多的傳言。”
炎柏葳也不在意他說什么,十分平靜的道:“我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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