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柏葳沉吟的道:“若不是今天二叔恰好在,我會懷疑是他的手筆……但現在看,難道是老七?”
唐時錦點了點頭:“也不是不可能,咱們知道馬見才的時候,他已經在老七身邊待了很久了,估計早做了不少事情了。可不管是誰,整這個干嘛?”
炎柏葳笑道:“江南百姓感激你,自發供奉你,他們可能是想著現成的桃子,不摘白不摘……而且等到拜神教成了規模,隨便弄點什么事情,都可以把臟水潑到你頭上,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還看不明白嗎?”
唐時錦一想也是:“那今天倒是巧了,可以把危險扼殺在萌芽期了。”
炎柏葳道:“你打算怎么辦?”
唐時錦道,“不急,再等等,查出幕后之人是誰再說。”
隔天炎柏葳去主持殿試,卻在學子之中,看到了昨天那個青年。
青年名為章復,字無極,出身貧寒,王薇其實是他的童養媳,兩人還未成親。
但是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從未想過背棄婚約,兩人都是父母雙亡,也無別的親人,所以他就說服她,來京城參加會試的時候,就把她一起帶了過來,準備暫居于此。
乍然見到昨天的人,居然是皇帝,章無極是真的吃了一驚,但很快就穩下了心神,低頭來做答。
殿試只考一天,掌燈便停,等出來之后,章無極才又勻出心思,想昨天的事情……他記心不錯,雖然只是一瞥而過,也記得當時炎柏葳身邊,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所以,她是不是唐時錦?№Ⅰ№Ⅰ
才剛想到這一點,忽有人遙遙向他道:“章兄。”
章無極一抬頭,是一個不認識的男子,他先是心頭一跳,卻又隨即穩住心神,跟身邊人說了一句,便迎了過去。
那人是炎六的手下,直截了當的道:“你聽說過拜神教嗎?”
章無極急道:“聽說過,我未婚妻子對此有些了解。”
那人道:“你可愿去查查此事?”
章無極眼睛一亮,飛快的道:“小生愿竭盡全力。”
那人點點頭便走了。
唐時錦聽了稟報,點了點頭:“看來是個聰明人。你要用他?”
炎柏葳抱著兒子玩,一邊無比大方的道:“這回我不用,給你了!”一邊就把查到的資料給了她。№Ⅰ№Ⅰ
唐時錦一看,這人跟他未婚妻一直在做生意,做的還不錯,就點了點頭:“行吧,看看說。他名次怎么樣?”
炎柏葳道:“我草草過了一遍,二甲進士差不多。”
唐時錦道:“一說姓章,我又把章應問想起來了,要不我一起調過來吧。”
炎柏葳道:“可以,等陜州織造司建成,江寧織造司的帳務,我準備也劃回財政閣去,內府衙門如今能用多少銀子?湊和湊和就行了,反正少不了你跟兒子的就成。”
唐時錦道:“也行,反正對他們摳門,他們又不能寫文章罵你。”
兩夫妻閑聊的空兒,章無極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城,去了暫居的小院。
他不是閉門讀書的書生,他與未婚妻相依為命,見識過人情冷暖,了悟世情。№Ⅰ№Ⅰ
他在京城沒有絲毫的背景,就算僥幸榜上有名,也未必能進翰林院,可能只是當一個底層小官,或者去偏僻之地當一個縣令縣丞……但若是能抓住這次機會,那結果,一定會大有不同。
他強抑了心潮澎湃,閉目籌思,王薇進來了兩次,他都一動不動。
她正打算再出去,章無極忽然抓住她手:“薇薇,我跟你說件事情。”
兩人從小相依為命,他什么事情都很少瞞著她,于是附了耳一通說。
隔天一大早,王薇就挎著籃子出去了。
她們年前就搬過來了,早已經有了熟悉的教友,王薇迅速的走了一圈兒,只傳達了一個意思:“拜神教酉時XX處聚會”。
不得不說,此舉實在是膽大心細。№Ⅰ№Ⅰ
因為他是在宮里得了“指示”的,所以他首先確定了,拜神教不是唐時錦搞出來的。
那,唐時錦肯定是想知道具體情況,想知道這教是自發聚集的,還是別有用心的人搞出來的。
而根據他之前的了解,他傾向于這是別有用心的人搞出來的。
那么,不管這個人此時在京城,還是在江南,起碼拜神教在京城這種核心之地,一定會有關鍵的人物,那這個“聚會”的消息一出,他們最大的可能,絕不是像普通教眾一樣,真的去那一處參加聚會,而更可能的是,來找王薇,看誰在假傳命令。
所以他就能最快的見到幕后之人。
當然,這是有危險的,所以,章無極提前就把王薇藏了起來,這樣,對方怕暴露,就不敢輕易殺他,就方便他大展口才,也順便套話。
事情十分順利,當天晚上,他就見到了幕后之人,兩人聊了小半個時辰。
殿試一般兩天閱卷,第三天放榜,所以章無極其實只有兩天的時間來查,炎柏葳原本只是想看看這個人本事如何,會用什么方式來查……并沒指望真能出結果。
但他兵行險著,居然只用了一天就出了結果。
于是放榜之前,他就悄悄來了皇宮。
唐時錦來了興致,親自見了他一面,章無極態度十分從容的表示:“臣如今已經確定此教有主使之人。據下官猜測,主使之人,應該是七皇子殿下。”
喲!少年,你膽兒很大么,啥話也敢說!
唐時錦不動聲色的道:“哦?”
章無極一派從容的道:“設這樣的教派,用意顯然是在適當的時候,抹黑王爺的名譽,所以這絕非尋仇,因為若是尋仇,做法就太輕了。而王爺身擔國家財運,抹黑王爺名譽與國無益,所以應該也不是朝中爭權奪利。主使之人,只會是能在這件事情中得到好處的人,王爺是皇上的身邊人,所以,此人真正的目標應該是皇上,那么,只可能是哪位殿下出手。如今……若說誰還敢存此大逆不道之心,那只有太上皇身邊的七殿下、八殿下了。”
唐時錦道:“那又為何是七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