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磊笑道:“不知小龍王能做什么生意?”
許靈妙一板一眼的道:“可以訂東西,也可以打聽消息,你想要什么,你先說出來,若有,我定價兒,咱們聊的起來就做,聊不起就散,就是這么簡單。”
衛時磊點了點頭:“那么,我想買些消息。”
她道:“什么消息?”
衛時磊道:“我想知道,許姑娘是怎么成了小龍王的,我還想知道,這海角天珍樓是何人所建,什么人建的,為了什么,做了什么。”
許靈妙轉頭瞪了他一眼:“這個沒有!”
衛時磊道:“如果我一定要買呢?”
許靈妙吸了口氣:“你……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衛時磊淺淺笑道:“旁的消息,我不用花錢,就可以從許姑娘這兒聽到……至于東西,我有船,我可以自己去拿,所以我只想知道,我說的這些。”№Ⅰ№Ⅰ
他溫言道:“許姑娘,我如今奉圣命在閩州,做這些海上之事,你這個樓擺在這兒,我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的……我們也算是朋友,所以我想從你嘴里聽到,而不是用旁的方式得到。”
窗外的鄧閑,一臉慘不忍聽。
才說他會撩,就甩出這么一句來,雖然是實話,可是你也不能這么說啊!
但許靈妙倒沒生氣,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有道理。”
衛時磊嘴角一彎。
許靈妙想了想,轉過頭,烏亮烏亮的眼睛,在他臉上轉了轉,靈動又狡黠:“此時,你若是衛大人,那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大人問話,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時磊迎著她的視線,挑了挑眉。№Ⅰ№Ⅰ
許靈妙續道:“若此時,你是‘朋友’,那么,可不可以容我一兩天時間?我回去請示一下,然后回閩州,上門拜訪衛大人?”
衛時磊點了點頭:“可以。”
他便站起來,含笑拱手:“那衛時磊便在家恭候小龍王大駕了。”
許靈妙抿了一下唇,起身還禮:“不敢當,許某不敢負君所望!”
衛時磊又笑了一下,便告辭了。
一直到出了洋人街,他才低聲道:“她真的很像我阿姐。”
鄧閑一臉沉穩的捧哏:“是嗎?”
“是,”衛時磊道:“其實不是長的像,也不是作派像,是那種……特別講理,又特別不講理的感覺像。”
他眼神溫柔,嘴角帶笑,靜靜的回味了片刻,才道:“走吧。”
一行人回了定海縣。
第三天一大早,許靈妙便帶著一個老者登門拜訪。
這一回衛時磊沒叫長目飛耳樓去查,所以他確實什么也不知道。
許靈妙穿著男裝,給他介紹:“衛大人,這是我師尊葉望。”
衛時磊施了晚輩之禮:“葉前輩。”
葉望還禮不迭,“不敢當,不敢當,葉望草莽之人,當不起衛大人的禮。”
“應該的,”衛時磊道:“葉前輩請坐。”
葉望又謙虛了一句,這才坐下了。
然后他就很利索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Ⅰ№Ⅰ
葉望在江湖上,算是有名有姓的大俠,大約在十余年前,他的一個朋友為了給妻子找傳說中的金珍珠,出了海,然后失蹤了,那個朋友的妻子不相信他死了,就求上門來。
江湖人,就是講義氣么,仗著會一些功夫,天不怕地不怕的,然后葉望就約了幾個熟悉的朋友,一起出海去尋那人。
他們當然是沒有找著那個人。
但是那一回也是十分巧的,他們一路沒遇上什么大風浪,十分順暢的到了天竺,也叫香料群島,那里盛產丁香、豆蔻和胡椒等,他們滿載而歸,大賺了一筆。
之后,他們又出了幾次海,到過占城,也到過滿刺加,起先確實是為了找他的朋友,后來就漸漸的變了味。
他們運氣一直都不錯,接連出了幾次海,都還算順利。
但最后一次,他們遇上了大風浪,船上的人幾乎全死了,貨物也全沉了海,他們幾個人仗著功夫好,扒著艦板在海上漂流了兩天兩夜,到了占城,然后又在半年之后,搭了商船,才終于回到了中土。
從那之后,他就怕了,不愿意再出海了。
于是就開了一間茶樓,偶爾熟悉的朋友們上門,就與他們聊聊,說說海事,規勸規勸。
后來無意中認識了許忘海。
兩人一見如故,時常聚聚,然后葉望看許靈妙聰明伶俐,就收了她做弟子。
至于這個海角天珍樓,是兩年多之前,許靈妙提議,然后才開起來的,本來也就是想著居中斡旋,賺一些抽頭,但隨著香料漸貴,出海的人越來越多,買貨的人也越來越多,倒是漸漸的做起了一些名堂。№Ⅰ№Ⅰ
后來葉望的妻、子,和幾個弟子也都過來了,大家各司其職,就把生意給做起來了,小龍王三個字,在洋人街也算是小有名氣。
葉望道:“大人不必憂心,草民等不過是在中間聯絡一二,賺一些抽頭,絕不會做不法之事的。”
他示意許靈妙帳本送上:“咱們常聯絡的人,不管是買的,還是賣的,全都在這兒了,大人可以叫人檢查檢查。”
衛時磊溫和的道:“我自然是相信葉前輩和許姑娘的,只是如今朝廷對海上諸國所知甚少,所以我一遇上這方面的事情,就格外在意。”
他把帳本推了回去:“帳本就不用了,勞煩幾位,把所知的各國的消息,整理整理,交到我手,不知可方便?我會按貴樓的價兒付銀子的。”
葉望道:“不敢收大人的銀子。朝廷要做水師,咱們出一份力,也是應當的!”
衛時磊道:“葉前輩不用客氣。”
許靈妙一直很乖巧的坐在師父后頭,這時候才插言道:“你哪有銀子啊!朝廷不也沒有銀子嘛!都是你阿姐的銀子,還充大方。”
葉望急道:“妙兒!”
衛時磊看了她一眼,就笑了:“是的,許姑娘是知道實情的,那我就不充闊氣了。新帝在位時日尚淺,百廢待興,處處都要用銀子……不怕葉前輩笑話,我這造船之事,花錢如流水,全是花的我阿姐的,國庫一兩銀子都不曾撥過來。”
他頓了一下:“那我就厚顏占你們的便宜了……等到船隊建起來,許叔和許姑娘可以隨同一起出海,多買些香料,就當是我付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