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獨秀憋著笑道:“師叔,要畫的真實點兒是吧?”
“對,”唐時錦道:“要美!要特美!”
曾獨秀就道:“那師叔隨意坐就好。”
唐時錦就坐在炎柏葳身邊,特別小鳥依人的靠著他肩,嬌滴滴的道:“那就這樣吧!這就是我們平時相處的樣子,很真實的。到時候流傳后世,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多么溫柔的人!”
炎柏葳忍著笑不說話。
曾獨秀道:“明白了,師叔!”
于是他就開始畫。
唐時錦不一會兒就趴累了,然后就換了一個姿勢,歪在炎柏葳身上,隨手拿了一本書在看。
曾獨秀畫畫很快,半個多時辰之后,畫畫好了,唐時錦一看……就畫了她倚在炎柏葳身上,拿著一本書的一幕。
炎柏葳只畫了一個側臉,但他五官硬朗,側臉線條是真的美,那高高的鼻梁,那下頜線條,簡直英俊好么?
而且就只是一個側臉,那種凝神思索的樣子,那個認真勁兒,透著一股子勤政英明的皇帝味兒。
而她,妥妥穿上龍袍的混混。
唐時錦:“……”
她幽幽的道:“我恨你…”
炎柏葳過來看了看,笑道:“畫的不錯啊!很寫實!”
“就是太寫實了啊!!”唐時錦道:“你就不能少少的美化一下嗎?看在我這身衣服的份上,把我畫的英明神武一點很難嗎?將來也可以流傳后世啊!”
“是,是,”曾獨秀笑道:“不如等獨秀回家琢磨琢磨,再畫一幅。”
唐時錦哼道:“好吧!”
于是曾獨秀笑著辭了出去。
他們這種愛畫的人,都習慣用自己的畫具,而炎柏葳這種窮皇帝,宮里連畫師都沒養,顏料都是現拆的,肯定用著不順手。
唐時錦雖然吐槽,其實這一幅畫的確實挺真實的,細看看也挺美的,她就交下去叫人裝裱了,準備掛在里頭。
也就是這會兒,平兒稟了上來:“主子,李大人又送過來一款仿生瓷。”
李大人是財政閣的督陶官。
御窯從年初開始,一直在研究象生瓷,其間斗彩都出了兩種了,象生瓷也送上來四五回了,第一次屬于跑偏,做的是畫中畫的那種,第二次就按著她要求來了,但還是不象,但每一次都比前一回更像一些,只是不能到亂真的程度。
唐時錦就道:“送上來看看。”
于是李大人就親自帶著人,把送來的幾樣一一捧上來細看。
唐時錦一看那葡萄,就站了起來,發現這一回成了。
那葡萄做的粒粒晶瑩,紫色那種漸變的感覺,連那種沾著水的清新感都給做出來了,唐時錦道:“這個好!”
她一一看下來,一盤壽桃、一盤石榴,無不做的活靈活現,咧開的石榴皮里那紅籽兒,真的漂亮極了。
也有大花生,就是完全仿著花生的樣子,只是做成巴掌大,可以當擺件兒或者手把件,還有當擺件兒的小鹿,同樣像極了,美的不要不要的。
唐時錦道:“太好了,這一回成了!李大人有功!賞!”
李大人連稱不敢,唐時錦笑著招呼他坐下,道:“這種做著費工吧?”
李大人道:“起初確實費工,但熟練起來也還可以,關鍵在燒制上,論起來,所耗的工時,當有青花玲瓏的兩倍左右……”
這個李大人說話有點慢,但做事細致,干這個活兒倒是剛剛好。
等送他走了,唐時錦拿了一粒大花生過去給兒子玩,何淺碧在旁邊,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我跟你說,你徒弟招惹上了一朵爛桃花!”
唐時錦挑了挑眉:“什么爛桃花?”
江湖這種地方,最愛整什么天下第一第二的,反正這會兒就活著的天下第一美女就有倆,之前的第一已經嫁人了,所以,如今就是一個叫文映雪的,美名最勝。
文映雪是龍女宮的人。因為龍女宮在粵州,路途遙遠,所以來的比較遲,前天才剛到了天師觀。
她是掌門之女,今年未及雙十,江湖人娶親晚,如今算是正當韶齡。
龍女宮雖然叫龍“女”宮,但這是因為他們門派的山叫龍女山,其實主要還是男弟子多,文映雪生的美,又是掌門之女,自小就是在追捧殷勤中長起來的,心高氣傲,看不上派里的人,結果來了之后,卻見到了戚曜靈。
戚曜靈生的男生女相,十分俊美,再加上他如今是堂堂的國公爺,緝事廠的副總督,跟江湖人不是一個層次了好么!
所以文映雪一來,那眼神兒就凝到了他身上。
頭一天住下,文映雪便水土不服,說不舒服,派人來告知戚曜靈。
戚曜靈又不是天師觀的人,直接讓人知會了路明庭,路明庭派人請了大夫。
第二天文掌門又帶著女兒過來拜見,說有些倭寇之事,可以與他聊聊。
于是戚曜靈立刻便叫人請了路掌教過來,又叫了一個緝事衛的人過來記錄,一邊道:“文掌門請講。”
文掌門都尷尬了。
他本來只是想找個由頭,套套近乎,他如此鄭重其事,他頓時就有些坐立不安。
文掌門的臉上還端的住,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只是江湖朋友都知道,我龍女宮就在海邊,記得還是……大約四年之前,我與內子一起出海,在琉球附近,遇上了一回倭寇。”
他瞥了一眼記錄的人,咳了一聲才道:“那船不住的向我們的船靠過來,我們本來還想迎上去,但對方忽然向我們擊出火炮,說來慚愧,我與內子當時十分驚慌,立刻命人轉舵返航,我們的船只不大,水手都是用此法練功的,全速航行速度很快,直過了兩個時辰才甩脫了他們。”
戚曜靈問:“只有這一回嗎?”
“是,”文掌門道:“我們一般只在近海,很少往遠處去。”
戚曜靈道:“那文掌門怎知是倭寇?”
文映雪嬌嗔的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她撅起了小嘴,眼兒斜瞅著他。
戚曜靈并沒看她,只道:“抱歉,文掌門,茲事體大,所有消息都要匯總到鎮海總督處的……而且就光衛大人,遇到的海盜就不止一撥,有佛郎機人,也有倭寇,所以需要問清楚。
文掌門道:“無妨無妨,應該的,我們當時兩船相距很近,我們練劍之人目力也能及遠,我能看清對方……倭人很容易認的,他們會把頭發,”他比了一下:“這上頭全剃光,兩邊和后頭留著,打一個發髻,還有很多倭人喜歡在發髻上插一些小旗子,小風車之類的東西,豎直在上頭,一望而知。”
其實就是月代頭,這是某個時代倭國武士的普遍發型,是為了方便作戰,據說最早是用鑷子一根根揪的,但是太麻煩了,也容易感染,所以后來就用剃的了,所以古畫里的倭寇乍看都是光頭。
但倭國浪人是不剃月代頭的,留著完好的頭發。
這個戚曜靈還真不知道,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