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不爭極少穿官袍,畢竟他這種資深八卦愛好者,穿官服不利于打探消息。
可是今天他穿上了。
哪怕他生了一張娃娃臉,國安部的官袍一穿,騎著高頭大馬,也是威勢十足。
他一直走到了宋父面前,也沒有下馬,唐隋珠和幾個文人紛紛過來施禮,吳不爭擺手示意免禮,一邊居高臨下的道:“諸位這是在干什么?”
唐隋珠其實是有些訝異的,他完全沒想到吳不爭會回來。
他定了定神就要上前,鄭可待迅速上前一步,趕在唐隋珠開口之前,飛也似的說了,畢竟這事要是唐隋珠開口,說輕說重都很麻煩,而他說大可以說重些。
吳不爭點了點頭,道:“國安部當時的裁決,誰還記得,背一下給這位聽聽。”
在場許多都是文人,不止一個人jing神一振,然后紛紛背了起來。
吳不爭態度謙和,向幾人拱手示謝,一邊轉向宋父,道:“國安部的裁決,明明白白說了,你與唐隋珠從此再無關系,也嚴令你不得再以養恩要脅于他……說的如此清楚,你是聽不懂,聽不明白?”
他寬容的一笑:“就算以前不懂,不明白,我現在明明白白的跟你說了,你現在聽懂了嗎?聽明白了嗎??”
宋父張了張嘴,面露悲憤道:“可是……可是我們是父子啊!律法也不外乎人情,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國安部又為何非要拆散我們父子!!”
不是,你這個時候又父子了??
不止一個人想要說話,吳不爭擺手阻止,一字一句的道:“這個天下,有一億五千多人,你以為我們國安部這么閑,會隨意插手百姓家務事?可現在,是你違了律法!!”
他的神情嚴肅起來,重復了一遍:“你誣陷朝廷命官,謊言欺瞞國安部,你違了律法!!所以我國安部才會管!這早已經不是家務事!!我國安部站在這兒,執法如山,言出如箭,你身為大慶子民,怎可不遵從?”
旁人也忍不住道:“狠毒誣陷在先,知法犯法在后,連國安部的裁決都敢明晃晃無視,你才是枉讀圣賢書!”
“做下這種事,怎么還有臉稱什么父子!”
“天下從事者,不可以無法儀!”
“包龍圖曾曰‘法令既行,紀律自正。’你連國安部都敢不放在眼里,你憑的是什么!”
大家義憤填膺,七嘴八舌。
宋家族長早已經哆哆嗦嗦的跪到了地上。
宋父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然后他梗著脖子道:“就算是國安部,也沒得硬要拆散我們父子的!!”
連吳不爭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宋父的愚蠢和不合時宜的倔強,在這一刻,真的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怎么就能有人,永遠找不到重點?
或者也不是,他只是永遠只盯著眼前的一點。
就好像之前,他只記得“親生”,不曉得權衡;也好比這會兒,他就只盯著唐隋珠能帶來的“好處”了,當然他自認為是舍不得養子的“親情”。
但總之,他盯著這一點之后,就把其它的所有,都選擇性無視了。
吳不爭也煩了,懶的再說,直接道:“請縣尊大人過來一趟。”
縣令不過是個七品官兒,吳不爭如今在國安部是五品。
可是不在于這個,京官兒歷來大三級,哪怕他什么官位兒也沒有,只是唐時錦身邊的下人,縣令也只能呼哧帶喘的跑過來行禮。
吳不爭打官腔道:“貴縣百姓公然無視國安部裁決,此風絕不可長。本官不能多待,教化之事,還要煩勞縣尊大人。”
縣令誠惶誠恐,鄭重應下,轉回身時,森森然掃了諸人一眼。
宋家族長已經嚇的全身癱軟,汗濕重衣,可宋父仍舊一臉敢怒不敢言的看著吳不爭,好像他是拆散他們父子的惡人。
糊涂人到處都有,錘子都敲不開的腦袋,吳不爭也懶的再敲了,直接向唐隋珠道:“二位磨磯什么呢,還不走?”
唐隋珠迅速回神。
他與鄭可待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兒,道:“是是,隋珠遵命,馬上就走。”
他急匆匆向幾個同窗一拱手,便與鄭可待上了馬車,車夫和書童也是如夢初醒,急爬了上去,一提韁繩就走,當然也沒人敢再阻攔。
幾個同窗也察覺到不對了,所以吳不爭……是特意來接他的嗎??
唐隋珠也覺得吳不爭來的蹊蹺。
他不住的深呼吸,壓抑著心情,鄭可待無聲的握了一下好友的手,祝賀他即將苦盡甘來。
吳不爭帶著人,悠閑的跟他們一起出了城,一出城,唐隋珠也不用他說,飛快的跳下馬車行禮:“多謝吳大人!”
他如今換了衣服,洗去偽裝,少年人白凈清瘦,眼睛大而圓,笑起來彎彎似月,雖不見得多么俊美非凡,笑容卻是如沐春風,叫人一見便不由得生出親近之意。
吳不爭笑道:“不用謝,我也是奉命行事。”
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銀票:“奉慶王爺之命,送你一份程儀。”
唐隋珠眼神兒微閃,并不推辭,就雙手接下:“多謝吳大人,亦請大人向王爺轉呈隋珠感激之意。”
“別忙謝,”吳不爭又掏了一張銀票出來:“這一張也給你,慶王爺說,明年會試之前,她要看到這張銀票翻十番。”
唐隋珠微怔。
忐忑的心猛的落了地,他的眼晴閃閃的亮了起來:“是!隋珠絕不會辜負王爺所托!!”
吳不爭一笑:“那就回見了!”
他拱了拱手就走了。
唐隋珠深深施禮,一直到他走遠了,才慢慢的直起身來。
鄭可待用力拍了拍他肩:“這必是王爺知你會做生意,想用你了!!恭喜!!”
唐隋珠也不由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同喜。”
那邊,
唐時錦一行人繼續趕路。
炎柏葳看著京城的消息,一邊還跟唐時錦道:“我知道你為什么最后叫人參陳允之了。”
一念之間的情境中,那會兒局勢早定,唐時錦還叫人參了一個人,炎柏葳不知道后續,一直都很奇怪。
然后就叫人查了查,這個陳允之……還真有不少罵人詩,但畢竟如今盛世明君,所以這些罵人詩都沒有流傳出來。
唐時錦掃了幾眼,就道:“憤青啊!這種人我可不要。”
桃六郎罵人,元閬仙罵人,都各有風格,但是不管什么風格,都是不失風度……
可是這位罵人,完全就是走祖安人路線,簡單粗暴的破口大罵,就例如別人說你怎么怎么,他直接來一句,你丫沒有媽媽,你生兒子沒有啥啥……的那種人,居然還寫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