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只得應聲,在夏義媳婦幫沈暖玉梳頭的當兒,領著巧慧,巧萍,三個人又每個角落都不放過的,在書房找了一遍。
只還是沒找到。
西屋里,夏義媳婦悉心的幫沈暖玉梳頭。
近來三奶奶得侯爺疼愛,這在府里是有目共睹的,本想著趁梳頭的機會說幾句好聽的話,只卻見三奶奶神色懨懨的。
夏義媳婦還是試著說了幾句:“侯爺對奶奶越發好了,這在府里是有目共睹的”一類的話,見沈暖玉沒多大反應,也不往下搭茬,就適時住了嘴。
發髻梳好了,還是將頭發盤得高高的,在后面瞧著,露出精致的頸骨,兩鬢一溜小花簪,天水藍色的對襟衫子穿在身上,清新中獨有一份雅致。
夏義媳婦每天早上過來為沈暖玉梳頭時,都不禁感慨,三奶奶確實是長得美的,瞧著很溫柔舒服,沒有凌厲奪人的感覺,不似五奶奶,雖長得也好看,只卻讓人覺得有壓力,府里上下誰敢得罪她,弄不好要挨板子活不下去的。
要說來三奶奶才是正經的侯夫人,要是三奶奶有一天能管家,這府里的下人,不知要享多少的福呢。
吃完早飯,往二太太舒云院去的路上,馨香才壓低聲音對沈暖玉說:“剛才帶著巧慧和巧萍又找了一遍,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只還是沒找到那顆紐扣。奶奶再仔細回想想,看是不是白天的時候掉哪了,這會還沒人知道紐扣丟了的事,要趕點,詢著奶奶昨天走過的路線找找,沒準就找到了。”
沈暖玉先時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了,這會才發現馨香因紐扣的事,已經愁得搭下了眉,輕拍了拍她胳膊,安撫說:“昨天晚上……我脫衣服時,一不小心,將扣子碰掉了,就隨手放在了書房,侯爺也看見了。”
扣子應該是在書房的,至于馨香和巧慧等人為什么會沒找到,要么是高寒冷臨走時隨手將扣子拿走了,要么就是早上服侍高寒冷穿衣洗漱時,人多手雜,哪個小丫鬟好奇進了書房,看見被扔在地上的紐扣,隨手撿了去。
“這樣說,就是丟在咱們暖風院了?”馨香松了一口氣,“這就好辦了,等一會回去就把院里的人召集起來,看到底是誰拿了紐扣。”
“不著急。”沈暖玉得先確認是不是被高寒冷拿走的,要不是,再盤問暖風院里的人不遲,別因一顆紐扣興師動眾的冤枉了一個好人,“興許是被侯爺拿走了,等晚上他下衙……”
說到這里,便停頓了下,呼吸一滯,緩了緩語氣,才問馨香:“侯爺說今天來暖風院么?
“侯爺臨走的時候,就交待我們別驚動奶奶,讓奶奶再睡一會,別的話沒說。”
沒說就是不打算來了吧。
沈暖玉心里安慰自己,也安慰馨香:“把心放肚子里,就真丟了,也不用著急,有侯爺呢。”
這事本來因高寒冷而起,如果紐扣真丟了,沈暖玉就打算往他身上一推了事。
馨香聽到沈暖玉說這話,心里不禁為之一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自是了解自家奶奶,言出必行,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有侯爺呢”,話雖好說,只背后的份量卻重。
如今自家奶奶會如此有底氣的依靠指望侯爺,難不成從投湖算起,到今日,短短數十天的時間,侯爺和自家奶奶之前平淡如水的關系,徹底改變了么。奶奶可終于熬出頭了!
“有侯爺護著奶奶,奶奶就什么都不用怕了。”馨香笑著說。
沈暖玉見馨香突然表現得十分歡喜,了然笑笑。心知馨香會錯意了。
外面的天依舊陰沉沉的。
天沒晴,二太太的頭疼癥也就沒有好轉。
沈暖玉到舒云院,給二太太請了安,稍坐一會,見二太太沒什么心情說話,便適時行了禮退出來,過安怡居去。
老太太屋里,每天早上都是熱熱鬧鬧的,今日更顯熱鬧。
沈暖玉進屋時,才知道是七姑娘高妙從宮里面回來了,帶回來許多東西,都是高寒冷的姐姐——當今齊國國母賞給高家眾人的。作為高寒冷的妻子,自然也少不了她的那一份——是一塊脂硯。
高妙笑著親自將硯臺交到沈暖玉手里,“這是娘娘特意交代給三嫂的,娘娘極愛三嫂寫的飛白,還說重陽節的時候,要三嫂親手寫的《久久經》呢。”
沈暖玉笑了笑。現在她連最基本的楷書都寫不好,還寫飛白呢。但是犯愁也于事無補,什么事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都得慢慢來。
皮膚太白皙細膩也有不好處,只昨天一晚上沒休息好,眼瞼下面就現了淡淡的青色。
眾人瞧見,雖什么都不說,神色眼神就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了。
沈暖玉只得略微低下了頭,坐在老太太身邊,緩解尷尬,轉移注意力的揉著衫子角。
“不好意思了。”高老太太見了,藹聲笑起來,握住沈暖玉的手,輕拍了兩下,“也該給涵哥兒開枝散葉了。”
沈暖玉低頭沒說話,實則臉色已經不好看了起來。
高老太太的話提醒了她,她不想和高寒冷生孩子。她不能給高寒冷生孩子!
“好了,一幫嬸娘妯娌的沒正形,盯著涵哥兒媳婦看什么,等波哥兒媳婦十月份嫁過來,還不定被你們看成什么樣呢。”老太太笑著,擺擺手,讓眾人散了。
出了安宜居的門,過來扶沈暖玉的不是馨香,而是換成了巧慧。
巧慧低聲解釋說:“馨香姐姐被叫到和樂堂敞院了,說是五奶奶叫過去的,有事吩咐。”
徐氏叫馨香去敞院了?
沈暖玉放緩腳步,正思忖徐氏叫馨香做什么。
這時候高妙從后面走過來,親切的來挽沈暖玉的胳膊,笑說道:“才幾日不見,三嫂氣色越發好了。”
“妹妹也越發的漂亮了。”沈暖玉笑著和高妙交談了幾句,因想著馨香的事,皆沒走心。
一回頭正巧看見徐氏從安怡居出來,領著兩個婆子,走起路來,挺著脊背,微揚著頭,目下無塵,自帶氣場的下了臺階,往院外去了。
沈暖玉很想叫住徐氏當面問一問,叫她的丫頭去敞院做什么。昨天烏糖那件事,她沒打算追究計較,這會徐氏要敢對馨香怎樣,別怪她翻臉。
說句沒底線的話,從高寒冷今早上沒叫她起來服侍他穿衣服的情形來看,她吹一口枕頭風,應該會起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