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種田記事

099 串門

春草進了自家院子,先安撫了一番因為心疼剛剛給出去的那一籃子雞蛋,一直在嘟嘟噥噥個不停的春草娘。

然后從袖袋里,摸索了一陣子,最終摸出來一個繡工精細的綢緞荷包,遞給了她娘:

“娘,莫要心疼雞蛋了。那些個差役如狼似虎,雁過拔毛。

若是不肯出點血、頭一回上門就打發了他們,還指不定要怎么給咱們家使絆子哪!

這個荷包好看吧?

這是四小姐賞我的,里面有三十文賞錢。其實就這荷包本身,起碼也可以賣到一百文了。娘你收著吧。

這錢雖然不多,起碼可以買個油鹽什么的。

回頭再得了賞,我再給你送來。你平日里別一味儉省,舍不得吃用。”

春草娘破涕為笑:“好,好,娘聽你的!還是我們草兒孝順!”

春草娘喜滋滋地接了荷包,愛惜地用手心摸了摸,感受了一下那綢緞的觸感,嘆道:

“到底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小娘子,用個荷包,都這樣精致。

還用不了多大會兒功夫,隨手就賞人了。”

春草含笑聽著,由著她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感慨。偶爾附和一聲兒,心中卻一刻不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春草的袖袋里,其實還有龐耀祖給的賞銀,以及她攢下來的月錢之類。

但她剛剛只挑了個裝錢最少的荷包,交給了她娘。

一來,她是不想讓她娘太過依賴她送來的錢。

能讓她娘的日子稍稍寬松些,不必那么苛待自己的身子骨兒就好。

但要是養成了依賴太深的習慣,卻非她所愿。

萬一以后她離了龐家,她娘家人卻習慣了飯來伸手,還怎么過苦日子?

二來,她最近越來越惦記著要攢夠銀子,好從龐家這個火山口里脫身出去的事兒了。

這事兒不能拖,越早走越好。

在春草看來,以龐耀祖干過的那些缺德事兒來看,他遲早都是要遭報應的。

老龐家的風光,注定持續不了多久。

但即使龐家真的有一天敗落了,要是想捏死她,也還是跟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她不想再助紂為虐,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跑路。

可是她生于斯、長于斯,娘家在這兒、婆家也在這兒。

要跑路,哪有那么容易?

不管是要辦路引,要置盤纏,還是要遷居到龐家人的爪子夠不著的地方去,哪一樣不需要銀錢?不只需要銀錢,還需要很多很多的銀錢!

春草真有幾分上火。

她知道,水磨工夫用到位了,不愁搞不定李云珠。

上一回其實已經說動了她幾分了。

春草看得出來,李云珠雖然面兒上表現得云淡風輕似的,其實已經動了攀附富貴的心思。

但李云珠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她即便是被自己勸服,將來真的嫁進了龐家,做了龐耀祖的寵妾,也絕對不會感激自己。

倘若她再過得不如意,龐耀祖有了新人忘舊人;

或者沒能嫁進龐家,只是被龐耀祖始亂終棄,連個妾室的位置都沒混上……

她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到時候,不管是老李家人愿意為李云珠遮掩,讓她假死脫身,遠遠地嫁到外地去;

還是跟李家人鬧掰,卻被龐耀祖坑到底,賣到他家的花樓里,淪落風塵。

李云珠都一定會把她的不幸,怪罪到自己頭上來!

到時候,如果自己還沒有離開龐家,還沒有離開這靠山屯,說不定就要被她給生生害死了!

想到那種可怕的場景,春草的臉色變得很是蒼白難看,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春草娘說得正興起,突然看見春草的模樣有幾分不對勁,急忙上手去摸她的額頭:

“草兒啊,你這是咋地啦?看著咋跟打擺子似的呢?”

春草醒過神來,搖了搖頭:

“沒有,娘,我今兒個穿的少,大概是受寒了。你幫我煮一碗姜湯喝吧。”

“唉,那你先上炕,蓋著被子捂一會兒哈,娘這就去給你煮姜湯!”

春草娘毫不猶豫地進了灶間,去給春草煮姜湯了。

說起來,家里的姜還是上回春草從集市上買了,托了鄰居捎回來的。

春草一開始說自己受寒了,只是找個借口,包括讓她娘去煮姜湯也只是想把她娘支開。

但這會兒,春草兒卻覺得真的有幾分冷了。

她利落地蹬掉了鞋子上了炕,和衣而臥,還蓋上了被子。

在被窩里捂了一會兒,才覺得稍稍舒坦了一些。

沒多大會兒功夫,春草娘就端了一碗姜湯進來,讓春草喝。

一邊兒還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草兒啊,今兒個這天氣有點兒怪啊。這都幾月份了,外頭竟然還下雪了!”

“下雪了?”

“是啊!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剛才我出去抱柴火,感覺天空灰蒙蒙的,臉上涼冰冰的,我還以為是落雨了。結果沒多大會兒功夫,給我這肩膀子整了一層。”

春草娘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春草一看,果然落了許多細碎的小雪花在上頭,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

春草娘為了省柴火,前幾天就已經停了火炕了。

只每天做飯的時候燒那么一會兒。

這會兒屋子里也有些冷。

春草娘說著說著,就沒忍住,就著剛剛遞給春草的那只碗,喝了一大口姜湯。

春草抿了抿嘴,笑著說:“娘,這姜湯干脆都給你喝了吧,我這會兒身上已經不冷了。”

春草娘遲疑了下,就接了過去,咕嘟咕嘟幾口就喝干了。

喝完了一抹嘴,憂心忡忡地說:

“莊家老爺子說,這時辰了下雪,就是倒春寒。這一波苗才出了這么高,也不知能不能扛過這一波凍。”

春草微笑著安慰她娘:

“娘你操心這些干啥。倒春寒就倒春寒唄,這又不是咱一家的事兒。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哪!”

“說得也是。”

春草娘帶著那只姜湯碗出去了,春草又在被子里蒙了一會兒。

等到身體完全暖和過來,她就起了身,從衣箱子里找了件舊棉衣,罩在自己的衣裳外頭,又拎了一只針線籃子,帶著兩樣沒做完的針線,去了老李家。

春草不知道,這個節骨眼兒,其實真不適合去老李家串門兒。

這幾天,因為用田地抵押借債的事兒,老李家的氛圍真心不怎么樣。

曹氏聽說了老李家要賣地籌錢的消息,急匆匆地催著李槐,兩口子連夜從鎮上趕了回來。

本來以為老兩口這會兒手上有了現銀,自家也能沾些光,說不定還能拿個大頭兒。

沒成想,頂風冒雪地遭了一路罪,到了老宅才知道,原來他們之前聽到的消息,已經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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