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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明謹也不在意,不,應該說她根本沒放心思在這邊,只一味跟自己的三叔聊天,從鄉下的果子到都城的美酒,她沒有半點避諱,眉眼開闊,心思通透,讓謝瀝越發贊賞。
道路開通后,芍藥帶人回來,不知前面沖突變故,明謹也沒說,前者只知道謝瀝來了,見這位謝家三爺待明謹好,十分開心,靠近馬車將前事匯報了。
“辛苦了,看你臉上的泥。”
謝明謹拿出絲帕,輕輕擦拭了芍藥臉頰上的一抹泥,芍藥憨笑,“沒事沒事,姑娘,路已經通了,這下要走了么?”
自然是要走的,明謹也無心留下來跟那個怒視他的蕭禹或者不待見她的東戰周旋。
馬車周轉,在謝瀝的帶領下隨前路井然馬車朝郡城而去。
東戰這邊還在安排救人,已被不少人盛贊善良的葉綺思留意到他抽空看了那遠走的馬車一眼,而那蕭禹更是原地彈跳炸毛,不斷發脾氣,既罵謝明謹,又罵東戰,蕭家人捂嘴都來不及,可他又心急火燎讓手下人花大價錢去買馬車,非要追上前面不可。
至于往日那幾個城中常見的公子哥愛慕者,此時竟也無暇來找她,只一味湊在一起討論剛走的那個人。
葉綺思面上淡然,實則手指掐進掌心,等回了馬車后,她狀似無意問身邊嬤嬤:“剛剛那個謝明謹是何人?謝家女么?”
嬤嬤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應是,“她是謝家女。”
“哪一位所出,怎從沒聽說過?”
嬤嬤到底在葉家待了很多年,吃過的鹽也比葉綺思見過的人多,也不計較她是什么心思,畢竟對謝明謹有好奇試探之心的人太多了,人之常情。
她陷入了短暫的回憶,半響后才說道:“謝遠大人所出,謝家嫡長女,之所以沒聽過,大概因為謝家也不太想讓人再記得她吧。”
本來聽到嫡長女的時候,葉綺思不自覺揪住絲帕,待聽到后面一句,才緩緩松開,面露寬色,輕嘆一句:“看起來是一個很出色的人,可惜了。”
說罷,她撫了下臉上的面紗,微微皺眉。
嬤嬤目光滑過,偏過臉,眼里閃過嘲諷。
入了烏靈郡城,該告別的就得告別了,兩輛馬車提前分開,因為徐秋白主動要求告辭,謝明謹也沒挽留,因為總是要分開的,她也不會將對方帶到謝家那不安定的地方去。
不過....這位徐先生一路見識,合該知道她背后牽扯不小,再經過壁青山那邊的事兒,猜到她出自哪個謝家的吧。
可他什么也不問,也不說,只是正常告別。
謝明謹在車里把書還給對方。
“愿先生才學得以施展,品德得以維持,清風朗月,自在閑散。”
她不祝高中什么的,卻說這樣的話。
徐秋白睨了她一眼,道:“承姑娘吉言,也祝姑娘于此同好。”
嗯,也祝她才學施展,品德維持?
她也只是一個女子。
明謹莞爾,“其實你我都知道這很難,幾乎不可能,不過所謂祝福,就是明知不可為,所以寄希望于念想。”
若他高中,為官之道哪有自在的,就很難如她的愿了。
若她回謝家,世家之地也從無平靜,其實也同理吧。
“那么,祝你我的念想都能破敗得晚一些。”
“好。”
正要別離,徐秋白不由回頭問她。
“謝姑娘,你是真不認得那些人了嗎?”
他問得突兀,難得好奇似的。
明謹看他難得好奇,卻也不愿意直接回答,只笑著眨眼,“你猜。”
徐秋白一怔,后失笑,一作揖,轉身上了馬車離開。
徐秋白走后,不遠處的謝瀝過來,不由贊嘆前者風采,卻也好奇,“我觀你們交往,雖是君子之風,看似守禮,卻又不符常規。”
不是親不親密的問題,作為叔叔,真若是過于親密,他也會制止的,主要是兩人都太與眾不同。
“不符常規么?”明謹其實自己也察覺到了,笑了笑,“大概是因為都不圖對方什么吧。”
真圖了什么,路數也就有了。
那才是常規。
烏靈郡城古老,可見雍容跟腐朽兩種氣質混雜一起,若是過客人,充其量愛惜它的久遠,又刻薄于它的衰弱。
芍藥年幼跟隨明謹,卻非從烏靈起家,而是在都城才跟隨,所以她對烏靈有些陌生,最多的印象就是——那個看她家姑娘十分陰沉沉的尊貴老夫人。
后來老夫人從都城回了烏靈,她對烏靈的印象就更淡了。
但也非一點解也沒有,因為謝明謹在從前一些年里時常提及烏靈。
“姑娘,那里就是你提過的鸞溪澗吧。”
馬車過郡城主副道,漸入空幽之地,竹林清繞,湖碧嵌玉,芳草凄美環古木,雨霧空朦青石板路。
這邊人少,芍藥已掀開簾子,看著邊側過路可眺望到的陡峭山巒,峰隱于霧面,霧染于青碧,碧墜于銀瀑,這樣分明醒目,又昭然融合的美色讓人心眼留連,不肯回歸。
“嗯。”謝明謹輕聲應,但她的目光卻不在那鸞溪澗,哪怕馬車邊上的謝瀝笑著提及它的傳說。
謝明謹其實不太喜歡這個傳說,什么九天鳳凰落地凡塵,于凡間磨礪云云,說著說著就說到此地風水,居住在此地的人多達官顯貴。
芍藥憨直,一聽這個傳說眼睛就亮了,眼看著自家三叔把自家小丫鬟給忽悠傻了,當即慢悠悠來一句,“這前后順序怕是有點問題,難道不是先成達官顯貴了,才搬到這里住的嗎?后來這里門庭敗落的也不在少數。”
芍藥:“???”
謝瀝尷尬,只能搖頭嘆道,“你啊你啊,你這性子....”
看得太透了。
其實也不好。
烏靈鸞溪澗這邊多是世家老宅,有許許多多在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世家名望發源于此地。
謝明謹之所以提及門庭問題,也是想試探下這位鎮守烏靈祖宅的三叔是否還如當年一樣對世家門閥的權利欲望有冷靜之心。
她父親那兒....她已是無能為力。
還好,她覺得這位三叔沒變太多,雖因當了官兒,圓滑了一些,可到底不比她父親那般狠辣決絕。
謝明謹心思寬泛了一些,面上也帶了笑,不過芍藥卻無端緊張起來了。
“姑娘,老夫人那邊....”
“不用慌。”
“姑娘已有應對之策”
“大不了讓我跪著或者站幾個時辰,我直接暈過去就行了,等會你記得接住我,地上硬,別把我磕疼了。”
明謹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端方,仿佛本該如此。
“對哦,還是姑娘聰明。”
邊上的謝瀝:“....”
怎么說呢,自家侄女跟自己大哥其實很不相似,唯獨有一點——天資不凡,深不可測。
無關褒義貶義,就是這么一個意思。
對老夫人,謝瀝不好說什么,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都是庶出,一向不為前者待見。
“你自己小心一些。”
他能抵著壓力將她從東戰手里帶回謝家,已是忤逆了老夫人的意志,只是裝傻充愣可以糊弄一下,可若是一再忤逆,那就不好說了。
明謹也知他的為難,安撫道:“謝謝三叔,三叔從外歸來,理當有一堆公事處理,就先去忙吧。”
謝瀝本來還有些尷尬不能庇護侄女,明謹給了臺階下,他面色舒緩許多,離開了。
“姑娘,我們現在去哪?”
芍藥剛到這老宅,就品出了幾分味道——沒人理會他們。
既無人招待迎接,也無人搭理。
仿佛是故意的。
這可比一來就刁難還讓人覺得屈辱。
“去...那座樓吧。”
倦怠之下,謝明謹思慮跟動作有些緩慢,最后才偏頭看著一個地方。
芍藥跟著一看,一座二層小樓,周遭都是林木,看起來分外冷清。
一行人過去了,路上依舊沒什么人,但等到了小樓前面,芍藥一眼就看到了樓前一堆人。
還有一個大火盆。
人多勢眾,氣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