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承認:自己貪吃是真貪吃。
連意特別知道自己的缺點,她就是個又懶又饞,喜歡享樂的主兒。
可她也不準備當圣人,甚至自己嬌慣自己的厲害。
不僅是自己慣著自己,家中一干的親朋好友也縱容著、投其所好著。
她想,這些子毛病估摸著是要跟著她上窮碧落下黃泉,永遠擺脫不掉了。
她也不準備擺脫就是了。
不過,她做事手段老辣細致,絕不會因為這些而忽視正事就是。
等到通緝令在桑城傳來之時,連意已經哼著小曲兒,趕了早市,買了許多的炸臭豆腐,心情很好的回來了。
除了杜恒被那恐怖的味道熏到差點昏厥,陳粥有些幽怨以外,旁人看到連意就好像連意當真是出去買早食了一般。
甚至個個都特別不見外的,沒大沒小的圍在一處,自己摸出筷子就吃了起來。
眾人飽餐了一頓,然后連意就閑適的呆在宅子里,不準備出去了。
這杜家和司空燦在桑城雖然只手遮天了,但確實不是鐵板一塊。
之前連意和白凡救走白瑜幾人之時,他們沒辦法找到連意等人。
如今對于已經買房置宅,把自己偽裝的跟當地土著一樣的連意,更是如大海撈針,毫無辦法了。
畢竟,杜家到底不是桑城之主,客棧,酒樓等地可以搜,民宅總不能一家一家的搜吧。
司空燦今日敢做這樣的事,以司空忌和他之間的仇怨,明日司空忌就能趁機撕了他“賢王”的馬甲!
所以,對于自家宅子的安全,連意心中有數的很。
便是司空忌魚死網破,就這么干了,連意也不是沒有逃跑的辦法。
難不成就杜嗇會挖密道,她不會?!
這秋高氣爽的天氣真是舒服,吃完了臭豆腐,連意又半躺在了藤椅上,隨著風搖啊搖的,賊舒坦。
畢竟如今也是當師父的人了,她這躺在石榴樹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教徒弟。
鐘錦程和云嬈殷勤的給她剝著石榴。
連意連手都不用抬,只需要估摸著時間張嘴,那石榴籽就從碗里排著隊自動榨出汁兒來,送到她的嘴邊。
院子中花葉扶疏,生機盎然,特別的美!
連意自元嬰天劫過后,似乎妖體已成。
走到哪兒,但凡那兒有些花兒,草兒還有樹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和它們身處同一空間就能對它們的生長起到瘋狂的加成作用。
好比這棵石榴樹,和廣眉半界她買的那個小院的葡萄藤一般,可勁兒的長。
整棵樹精神抖擻的,掛滿了果子,個個紅艷艷的不說,還特別的甜。
甚至,坐在樹下,連意能朦朦朧朧的感覺到它透露的喜悅之情。
若是它有手有腿,這會子怕不是已經跑過來,扒在她身上不下來了。
這些花和草都是純粹又純善的,距離有靈智還早的很,這種喜悅也只是出自于本能。
連意雖然也不會到哪兒對于花草樹木都另眼相看,可是如這般自家小院子內的,她都視為有緣分的。
甚至有時候,她還會故意在院子里修煉,或者強按著蛋蛋,時常渡一點精純的木靈氣給它們。
和對那葡萄藤一般,她能給的只是一點機緣,能不能抓住,便是另一件事兒了。
美滋滋的喝著石榴汁兒,間或考考徒弟和師侄功課,連意簡直悠閑的都要睡著了。
而和連意一般,似乎無事可做的,還有杜恒。
本以為自己跟著回了連意這里,生殺予奪都在別人手中,自己曾經又是敵對陣營之人。
肯定會被監視,甚至被鄙視!
可是,他發現他多慮了。
壓根沒人管他。
當然,大家也不會主動跟他說話,就好像沒這個人一般。
不過,杜恒也沒天真的認為,連意當真就對他放任自如了。
之前連意那些手段都在說明,她有的是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監視他。
但他還是被自己獲得的自由給驚到了。
除了連意喜歡吃臭豆腐這點讓他難以忍受,他剛來的頭一天,就覺得特別的悠閑,甚至到了無聊的地步。
這讓原本在狼穴一般的杜府里處處戒備,日日算計的杜恒忽然很不習慣,雖然有些惶惶,但又自暴自棄的想,反正他沒什么籌碼,連意也算計不到他什么,實在沒必要用這般的手段麻痹他。
所以,這種截然不同的日子可能是真的。
杜恒自我安慰的同時,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大門肯定是出不去,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活動。
可他又實在沒法靜心,只能什么也不想,先睡一覺再說。
若是閆枉在,杜恒怕是什么想法都不會有了。
憑閆枉對連意的了解,他會告訴杜恒,之所以他能自由,不被五花大綁,是因為他修為太低了,不配!
不是他沒有,原是他不配!
而且,連意手段詭秘,這宅子看似普通,哪里沒有她的眼睛。
只要她想,這個宅子就是天羅地網。
連意和杜恒挺安然的,陳粥看不下去了。
怎么看來看去,只有他一個深陷在糾結擔憂的情緒中?
是不是有什么不對。
于是他氣沖沖的來找連意,問她有什么打算。
連意半瞇著眼隨意看了他一眼,神神叨叨的來了句:“這要看天意!”
陳粥一頭霧水,還想細問,結果又被連意拿出來交給他料理的大缸氣的徹底忘了自己要問什么了。
等再回過神來,連意早就回屋去了,還掛了一個“免打擾”的牌子。
真是?!
可惜,這個家里當真沒人體會到他的焦慮,連五精靈都不管他了,陳粥也只能壓著。
沒想到,這般一天二天三天……
眼見連意也沒什么動作,每日按部就班的跑來跑去,如這空桑國所有的普通人一般。
忙碌而平靜。
他這脾氣也沒了,也不焦躁了,估摸正在被這群人同化,也習慣了。
而就在杜恒從杜家出來又兩個月后,閆枉已經化身杜曉去了杜府。
這時候,連意才算是真正動了起來。。
閆枉住的杜家小院恰好就是距離杜家五娘的小院子不遠,當然距離杜恒曾經的院子也不遠。
他自然從連意那兒知道了杜恒在杜家摸索到的所有的秘密道路。
這兩個月,杜恒的失蹤就像是一顆石頭沉進大海,一點水花都沒露出來。
甚至,“杜家二爺”如往常一樣,還在外面查看鋪子,在外面各種活動。
不過,連意知道,杜家暗地里有多瘋狂的在找他。
只可惜,毫無頭緒。
杜恒剛從杜府出來,連意就直接封印了杜恒識海中的魔種。
果然也沒人找到連意的頭上。
而杜恒也像是在經過幾日的確認后,終于卸下最后一點隱憂,有問必答,知無不言,配合的很。
那魔種可見應是會泄露被種植魔種之人的方位的。
這點連意早有防備,對于魔種,但凡能夠直接封印的,她都會直接封印。
閆枉去了杜家后,只和連意見了一面。
連意給了他一堆真言粉,讓他幫忙搞清楚,這杜家到底哪些人是杜嗇的心腹,有哪些人在杜家有修為有地位的,平日里都在哪里出沒等等情況。
閆枉好歹是個化神修士,又有灝恒看著,還有隱蔽又安全的道路可走,在杜家打聽這些太容易了。
再結合從杜恒那兒知道的信息,不過幾日光景,連意就把杜家人摸的底朝天。
估摸著比杜家自己人還要了解。
然后,就到了她該行動的時候。
就是拔釘子。
杜嗇常年在杜家,是謹慎又多疑,可是那有什么用,他總不能凡事親力親為吧。
他肯定有自己最相信的心腹。
只要有旁人知道同一件事,那么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所謂的固若金湯了。
人是需要交流的,或多或少,自家的親朋也會知道一些什么,再佐以真言粉。
當真是一夢無痕,卻不知,敵人早就了解到了一切秘密。
杜家是其中一個重要的一環,用它,可以連起空桑國以司空燦為首的魔主分身的所有關系網,甚至還能波及其他。
其中那杜家大爺,杜惟光可不就是這樣的主兒嗎?
杜家父子挺有意思的,其實互相看不上。
杜惟光是杜嗇唯一一個有資質的兒子,比起杜嗇其他了無痕跡不知去了何處的兒女來看,杜惟光實在也算是極為走運了。
可惜的是,杜惟光表面清風朗月,一派溫潤書生的形象,給人的感覺永遠是不爭不搶,特別好說話的那種人。
誰知道,真言粉一下,當真是無所遁形。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陰狠、決絕、冷酷、無情的勁兒像了個十成十。
杜惟光仇視杜嗇,仇視杜家。
所以他暗自投靠了另一個邪魔勢力,他所尊的魔主,顯然不是司空燦,而是被稱呼為軒魔主。
這位軒魔主是誰,連意也不知。
因為杜惟光還不算是這位軒魔主的心腹人物,甚至連軒魔主長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只幾點,連意能夠推出。
其一,軒魔主應該和司空燦一樣,都是魔主分身。
只是,這一位的姓氏還不知道,只連意有種感覺,不是其他兩國王室成員。
其二,軒魔主神秘,連意很懷疑桑城三股勢力,其中一股,就是軒魔主的。
畢竟,杜惟光暗搓搓在杜家做的一些壞事,若是沒有軒魔主給他收場,怕是一個人沒法躲避過他精明的爹,杜嗇。
杜惟光這條線,連意倒是不急,先把他圈在那兒,等有機會繼續摸排便是。
而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無論是桑國,還是從雙巳界來看,雖然內斗不斷,卻也勉強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衡。
哪怕其下,暗潮涌動,至少面上的遮羞布都還在。
而連意打的主意就是扯了這塊遮羞布,打破這種平衡。
到時候,局勢越來越混亂,水就越來越渾,才能渾水摸魚才是。
當前,連意要做的就是瓦解杜家,拿司空燦開刀。
至于為什么是杜家和司空燦,那只能說,誰讓他們這么倒霉,恰好就在連意剛來之初,就撞到了連意手上了。
釘子已經找到了,拔釘子的活兒自然不會都是連意在做。
這事被交給了鐘錦程、云嬈、還有成可、程小鳳等人。
這些釘子,修為都不高,難的是,如何撕開他們各種隱于世間的身份罷了。
這事已經做了,殺人而已,容易的很。
連意靜靜等著大蛇出洞就是了。
而杜家,怕不是真的走了霉運了。
又是一月過去,杜家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而這些,自然就是連意口中所謂的釘子。
外人不明就里,只覺得杜家人看起來似乎心情都不大好,臉都是黑黑的。
而且杜家的鋪子,不知為何,在短短時日內,相繼關閉了很多家。
酒樓關了?!
藥鋪關了?!
客棧也關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茶余飯后的話題更多了。
說什么的都有,人們都覺得,杜家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就是中邪了。
杜家發家太過傳奇又迅速,且杜家人也算不上和善,得勢便猖狂的很。
這會子,杜家倒霉,高興的還真不少。
外人尚且如此,身為杜家的人,住在杜家,就能真切的感受到杜家如今有多動蕩和令人惶恐。
似乎就從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開始,像是解開了什么可怕的封印。
不知不覺間,就有了搖搖欲墜之感!
杜家能挺過去嗎?
而此時的連意,依然坐在自己的小院中。
看似平靜,她卻知道,此時,終于也是到了抓司空燦這條大魚的時刻。
外,偶爾有閆枉傳遞消息。
內,連意的手鏡中時刻關注著杜嗇和司空燦的宅子的情況。
只見,杜嗇開始頻繁的出入自己的住所,也不再拘泥什么十日回一趟家的規矩了。
而且,那張臉肉眼可見的日趨陰沉。
甚至杜家人,進他院子的很多,但出來的就少了。
也不知道都去哪里了。
想到邪魔那些惡心手段,估計都兇多吉少了。
而,桑城中,又戒嚴了。
這一次,司空燦似乎真的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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