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蘭聽聞這個消息后,又特意讓聞耳親自去了一趟望春齋。
聞耳替顧遙卿扶完脈后,同王若蘭說顧遙卿這是寒氣入體引發的高熱不退,他更是囑咐要讓顧遙卿不要再多思多慮,這于病情無益。
等聞耳離開后,王若蘭便吩咐下人按照聞耳留下的藥方去抓藥。
“你派人去告訴長鳴,說遙卿病了。”王若蘭對鐘媽媽說,“你再找些懂事的丫鬟去伺候遙卿,等她痊愈再送她回顧家吧。”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鐘媽媽對顧遙卿已經沒有半點好感了。
鐘媽媽點頭,“老奴明白。不過,大表小姐這身子若是一直不痊愈,也不能讓她在府內多留。一個月后陳家姑娘就要嫁入顧家,若將軍的兩個女兒都不在府內,外人怕是會說閑話。”
這些人會覺得顧長鳴的兩個女兒不懂事,對這門親事不滿。
王若蘭思索了片刻,才回答,“我知道了。”
王若蘭對鐘媽媽的提議,并沒有反駁。
而望春齋內,顧遙卿喝著送來的湯藥,眼里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鐘媽媽送來的丫鬟個個伶俐,她們看著顧遙卿用完了藥,又是給顧遙卿擦身子,連顧遙卿說要休息,也會守在屏風外,怕顧遙卿踢被子受寒。
顧遙卿躺在被窩里,心里卻像是被刀砍一樣難受。
顧遙卿昨兒一夜沒有蓋被子,還泡了冷水澡才生病,結果她病的如此嚴重,王若蘭卻只請了聞耳而不是去請太醫院的梁振。
明明顧遙憐只是被燙傷,王若蘭都會興師動眾的請梁振來伯府內給顧遙憐扶脈。
聞耳醫術再精湛,又怎么能和梁振比?
顧遙卿心里很不是滋味,更是覺得王若蘭的心偏了十七八里。
顧遙卿想著,是不是顧遙憐死了,王若蘭才會把這份疼愛給自己?
她緊緊的抓住了錦被,想著顧遙憐居然沒死在喜鵲湖上,當真是可惜了。
她明明都把顧遙憐的八字翻來覆去的提醒季氏了,可季氏這個沒用的東西,不止沒殺了顧遙憐,更是把大房弄的一團亂。
不過,季氏不中用了,還有個小季氏。
顧遙卿把繡春要來自己身邊,為的也是和季家人還有消息上的往來。
季家人當她蠢笨,她就故意把宅子里的消息透露出去讓季家人知道。
季家若無防備之心,那么季老太太也不會罷手的。
顧遙憐會死的……顧遙憐也必須死……
這些疼愛,本該屬于她顧遙卿。
對于顧遙卿滔天的恨意,顧遙憐卻絲毫不在意。
因為此刻的顧遙憐用去書鋪上瞧瞧做借口,順利在書鋪后院見到了山槐村的劉嬤嬤。
自從母親柳苓去世后,母親身邊的貼身嬤嬤和丫鬟們大多被柳家人遣散。
劉嬤嬤曾對柳家的周管事有恩,所以周管事吩咐人把她送去了山槐村讓她頤養天年。
山槐村周圍有一片不錯的小山林,還種了不少的果樹,是柳家給柳苓陪嫁的莊子。
“是二小姐嗎?”劉嬤嬤年紀的確是大了,她蒼老的面容上布滿了皺紋,卻是個極其慈祥的人,“你和姑娘長的真的很像。”
也是因為周管事的幫忙,顧遙憐才能順利的見到了劉嬤嬤。
顧遙憐明白,周管事并不是白白幫她的忙,周管事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害他的女兒。
他們如今查不下去了,隱俗宗太過于神秘,越是接近里面的人,會發現他們越是謹慎。
而且隱俗宗的背后,還站著一個馮家,是周管事他們招惹不起的存在。
“嬤嬤請起。”顧遙憐扶起對自己行禮的劉嬤嬤,又道,“本該是我去山槐村拜訪嬤嬤,但是我怕給你添亂,所以特意讓你走這么一趟。”
顧遙憐說著,便從袖口里拿出一個袋子遞給劉嬤嬤,“勞煩嬤嬤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吃茶的。”
劉嬤嬤趕緊擺手,“二小姐你太客氣了,我不能要。”
“拿著吧。”顧遙憐說,“你若不拿著,我都不好問你一些事了。”
劉嬤嬤見顧遙憐這樣說,只能接了過來。
她在柳苓身邊伺候多年,只是這么輕輕一掂,便知袋子里裝的銀兩不少。
劉嬤嬤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看著顧遙憐的目光帶了幾分錯愕。
顧遙憐要問什么?怎么會給她這么多銀子?
顧遙憐扶著劉嬤嬤坐下后,才緩緩地說,“嬤嬤,我心里一直有個疑惑,想請你幫我解答。”
“祖母去世后,父親回京丁憂百日。我聽人說,這段日子父親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祠堂里,誰也不見。”顧遙憐細細地說,“母親曾去探望父親,也被父親怒斥著趕了出來。”
“等百日后,父親便去了邊境。過了三個月,父親又回京一趟,是因為要送加密的信函,當晚父親在京城里留宿了一夜。”
這一夜,便有了顧遙憐。
后來柳苓早產,生下只有七個月大的顧遙憐。
七個月的孩子,真的能活下來嗎?柳家人請來的大夫和穩婆,當真如此厲害?
“嬤嬤,你是母親的貼身丫鬟,你應該也知道,這一夜……”顧遙憐咬著唇,“父親可曾留宿在母親的房中?”
劉嬤嬤驚的站了起來,神情慌張,“二小姐你怎么會問這些?你在懷疑什么?”
顧遙憐這是在懷疑,她自己不是顧長鳴和柳苓的孩子嗎?
“自然是……”劉嬤嬤還未曾回答,便被顧遙憐打斷。
“嬤嬤,你好好的想想。”顧遙憐說,“母親身邊的舊人大多不在了,除了你便只有大陽莊子上的莊嬤嬤了。”
“我不喜歡聽假話,我只想聽真話。“
“嬤嬤,我既然能讓周管事請你來這里,我自然也能請莊嬤嬤來。我還有辦法找到母親身邊從前的舊人,可我不愿意這么做,因為我相信你會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嬤嬤也不用擔心我知道了會如何,我現在是在姑母身邊長大的,即使沒有父親的照拂,我也能過的很好。”
“所以嬤嬤,你好好的想想。”
顧遙憐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卻也覺得無所謂了。
劉嬤嬤握著手里的銀子,覺得這袋子里裝的是滾燙的火球,讓她恨不得丟的遠遠的。
“夫人她……”劉嬤嬤沉默了許久,“將軍這夜回來,也去了祠堂里,未曾在夫人的房中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