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此芳花

第073章: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顧遙憐故作錯愕,眸光微閃。

她像是在意外陳東明的話,絲毫不被肩頭的疼痛影響。

若不是她唇色慘白,陳東明都要以為眼前的小姑娘畏懼疼痛了。

“我瞧見大小姐去找過馬家二公子。”陳東明盯著顧遙憐,淡淡地說,“她說了孔姑娘和馮家姑娘起了爭執。”

“所以,馬公子是被人唆使,才會去嚇孔姑娘,卻不想誤傷了你。”

顧遙憐的雙手微微顫抖,她眼眶紅著,“我不信。”

她的確不相信陳東明是個喜歡背地里說人是非的人。

陳東明說的是真相,可也是在試探她的性子。

若是她對這件事了如指掌,那么陳東明會覺得她的心思深沉,會懷疑她說謊。

所以,此時的她好好扮演一個傻白甜,一直搖頭說著不相信就好。

至于內宅的事情,陳東明是不會去問的,他這種人會相信眼前的現實。

落入陳東明的眼里的一幕,是顧遙憐小臉白的毫無血色,眼里除了驚訝還有不安。

這小姑娘真的沒城府?

他低著頭想,卻又覺得找不到錯漏的地方。

陳東明一想事,就喜歡用手捧著腰間的刀鞘,只是今日的刀鞘上面掛了鋒利的裝飾物,所以他這么一碰就出血了。

雖然傷口不大,但是瞧著卻有些瘆人。

陳東明像是沒發現一樣,繼續在想事。

他想著也逐漸明白了。

顧遙憐懂事后就一直在王若蘭身邊,又有裴譽護著,當初幾次差點沒了性命,可一次是年幼大概沒什么記憶,還有一次也沒真的出事,所以這個小姑娘大概真的如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單純。

可若真的是懵懂稚嫩的孩子,為什么張嬤嬤會如此的看重她?

“你走吧。”顧遙憐轉過頭,聲音有些哽咽,“往后不要再說這些了。”

“她是我姐姐,是我嫡親姐姐,她不會的。”

她這話說的如同當年蔣文生對她說的一樣,他說,她是你姐姐,是你嫡親姐姐,她怎么會害你?

是啊,嫡親姐姐不會害她?那么不是嫡親的呢?

若她們的骨子里流著的血液并不相同呢?

陳東明瞧著顧遙憐的樣子,良久無言。

半餉后他說,“我很抱歉,可我沒有說謊。”

“二小姐,那我先告辭了。”

陳東明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顧遙憐喚住。

“等等。”顧遙憐抬起手,拿起一側浸泡了藥汁的紗布,遞給陳東明,“你在天子身邊伺候,若手上出血,會失儀的。”

陳東明被顧遙憐這么一提醒,才發現右手指破了皮。

他在金吾衛多年,暗地里幫當今陛下做了不少骯臟的事,這些小傷算什么?

可瞧見顧遙憐關切的眼神,他終究是沒辦法拒絕這個小姑娘的好意,畢竟來日姑姑嫁到顧家,他和顧遙憐怕是還會有來往。

顧遙卿是個有野心的,他不屑和這樣的人來往。

但顧遙憐卻是姑姑和張嬤嬤都喜歡的孩子,他不能和她太疏遠。

“多謝。”陳東明從顧遙憐的手里接過紗布,隨意的往自己手上一纏。

他的傷口本就不深,如今被紗布一裹,血便立即止住了。

陳東明再一次告辭,而這次顧遙憐沒有再留著他。

她會提醒陳東明,是感謝陳東明給她說的這番話。

雖然這件事情不難查,但是對她有善意的人,顧遙憐都是感激的。

陳東明出了帳篷走了一段路后,抬起手拆了紗布想要丟棄,可他頓了頓,終究是沒有丟下這塊染了血的紗布,而是放進了袖口中。

陳東明去見了啟泰帝,啟泰帝屏退了左右。

“怎么樣?”啟泰帝問陳東明,“她接觸到人了?”

陳東明搖頭,“回陛下話,瞧不出來。”

“是嗎?”啟泰帝瞧著啟泰帝的眼神有些深邃,“禁衛軍說那群獒犬聞見了血味。”

昨夜,有人扇子闖入了圍場,還去見了某位太妃。

只是這件事情,啟泰帝自然不敢說出去。

他心里有鬼。

若不是呂嬤嬤今兒一早服毒自盡,他也不會如此的慌張。

外人只知道呂嬤嬤是伺候了皇后一輩子的老嬤嬤,卻不知呂嬤嬤曾和鄭萱來往密切。

于啟泰帝而言,鄭萱這個名字,是他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字。

他至今都記得自己拿刀要砍鄭萱的頭的時候,她笑的多詭異。

她像是知道自己要殺她一樣,連死的時候都那么的優雅。

午夜夢回,他總會夢見鄭萱。

鄭萱依舊是穿著那身碧綠色的長裙,笑著問他,“太子,你為什么要殺我呢?”

“回陛下話,是顧家小姐身上的傷口又撕裂了。”陳東明回答,“我仔細的盤問過,二小姐應該是不知道的。”

他從起初的不肯定,到現在的肯定。

陳東明從未在啟泰帝的面前說過謊言,可如今他下意識卻是偏袒顧遙憐的。

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顧遙憐,而是若顧遙憐被牽扯進去,那么顧家也會牽扯進去……

他不想姑姑不開心。

若是平日,啟泰帝必定會發現異常。

可呂嬤嬤的死,讓啟泰帝有些慌了,所以他壓根沒發現陳東明的異常。

啟泰帝最怕的就是有人去查鄭萱的死和鄭萱做過的事情,鄭萱從前最喜歡住的湯泉行宮,如今也被他吩咐重兵把守。

在他的記憶里,鄭萱是個極其可怕的女人。

她足智多謀,有著無數的手段。

若當年鄭萱沒有難產生下死胎,那孩子沒準會成為女帝。

“知道了。”啟泰帝說,“你退下吧。”

“我吩咐你們要查的事情,一定要繼續查。”啟泰帝沉默了片刻,“朕不想見到活人。”

他要見到這些知情人的尸體,而不想見到他們活著。

陳東明點頭,“臣知道了。”

等陳東明離開后,啟泰帝癱坐在了椅子上,雙眼無神。

他的面孔滄桑,像是在瞬間蒼老了一樣。

半響,他撫摸著身下雕刻著龍紋的椅子,喃喃自語,“萱姨,你不能怪我,我若不殺你,我怎么能登基?”

“你不是最想讓我登基了嗎?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你也該死的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