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國會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著光影屏幕上，由13科的樂筱提交的一份議案。

樂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份議案，心情十分的緊張，空氣中透著的氣息異常的沉重，不少人都眉頭緊皺，已經進來了有一個小時了，但除了一開始的發言外，后面聲音便逐漸的消失了。

這份議案很長，遠比樂筱之前見到過的議案都要長，很多地方寫得十分詳細，還有大量的調查數據和分析猜想，進來之前樂筱聽駱家輝說起過，這是季末花了整整三年寫完的議案。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想法，此時席位中的吳群已經意識到了，為什么科長們保持著沉默，明明這個時候應該有人先發言，打破這樣的僵局，進入到商討的階段，但沒有人這么做。

六位神也沒有任何的言語，都在審視著這份議案，吳群很清楚，這種時候誰先發言的話，會造成何種局面，而旁聽席上的300多名商人家族以及社會名流都在沉默著，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差。

如果按照議案逐步的實施，確實可以起到效果，但這個議案的風險是相當巨大的，最壞的情況會把城市直接拖垮，溝壑區西面和南面是城市廢棄物主要排放的地方。

深度將近2公里的溝壑，現如今廢棄物已經堆積到了將近1公里的高度，所以才會有邊緣的惡臭區誕生，居住在城市最邊緣的人，大部分都有肺部上的疾病，需要一段時間便進行肺塵醫療。

這座3000多萬人的大都市，面積將近7000平方公里，南北部直線距離350多公里，東西距離將近200公里，東部和西部的溝壑長度將近500公里，根據議案上的內容，至少需要建立10個以上的廢棄物處理工廠才行。

很多廢棄物都已經凝固了，這個問題遲早是城市需要面對的，但因為實施難度過于巨大，難度要比壁壘區農業基地的建立更加困難，而議案上則說明可以調度1000家中小企業通力合作，進行施工。

這些年來，大家都選擇性無視了這個問題，污染已經悄無聲息的逼近，以10個等級來劃分的空氣污染指標，最邊緣地帶目前已經達到了7.4，接近8級的已經不適合人居住的指標，而在更里面一些的地方，從底層的4到6，中層的3到5，以及近年來肺塵病的人數逐年上升，近十年來的數據，以每年15.7的平均增長。

雖然現在醫療技術發達，能夠在不傷害到肺部表層細胞的前提下，直接從肺部里剝離出有害物質來，但這些有害粒子對城市的中下層的人還是有著巨大危害的。

大家此時此刻都沒有主意，因為大家都知道，如果不動手的話，終有一天，廢棄物繼續堆積起來，會對整個城市的生態造成巨大的損害，而如果處理的話，目前的情況便是讓城市的社會結構發生嚴重的扭曲。

加上技術層面，目前經濟狀況赤字的600多家企業，是不具備這方面的技術的，的確這個議案能夠讓他們600多家企業都活過來，可以調動經濟的運轉。

胡悠然和杜克就坐在旁聽席上，杜克嘴角處掛著一個笑容，但表情并不輕松，不斷的擦拭著汗液，而胡悠然則面色凝重，議案的必要性目前來說是具備的，但議案實施后帶來的可能是巨大的資本市場失控，一旦資本失控，風險會成倍的增加，就好像原本船底就老化嚴重，突然間觸礁的船只，堵上這個漏洞，那個漏洞又出現，不斷的堵漏，但船實際是在下沉著的。

大家這么多年來都選擇性的回避這個問題，曾經有人提出過掩埋，這的確是最省事的方法，但同時也是最不負責的方法。

沒有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在這件事上做出決定，其實很早以前胡悠然就記得有人提起過，要建立廢棄物處理工廠的事，但這樣的議案卻從未進入過城市會議中來，大家也不愿意提起這件事。

現在問題被擺在了臺面上，大家都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因為不少人都在想以后再解決。

議案上最明確的一點便是直接把113區和114區歸入了這個議案內，不需要繼續建設兩個區，而是直接在位于西南部的兩個底層區，開始這個議案，從兩個區的直線距離到上層區，直接建立一條供應鏈。

此時胡悠然注意到身邊的不少商人們，不時的在交頭接耳，聲音很小，他很清楚這些大公司的人是不可能支持這個議案的，因為風險成本太高，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安格斯家族那樣幸運的，可以在孤注一擲后，獲得了高額的回報，時代不同，機遇和環境都不同，他們家族的成功是無法復制的。

“那么有誰想要發言嗎？旁聽席的諸位，允許你們發言。”

駱家輝站起身來說了一句，身后的科長們紛紛看了過去，但旁聽席里卻沒有任何人發言，因為誰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大家現在都急需要一個人站出來發言，不管是好還是壞，才能夠打破這樣的僵局，而六位神似乎也不打算發言。

駱家輝繼續坐再了回去，他算是送了一口氣，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拖延下去才行，抓捕行動還在進行著，而審訊后進行定案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只有等行事科做完了這一切后，才能夠把這些黑工匠們遭遇到了逮捕的事說出來。

“既然沒有人來發言的話，就由我來好了。”

胡悠然笑著站起身來，朝著眼前的六位神鞠了一躬，一雙雙眼睛看向了他，杜克已經拉不住胡悠然了。

“這不是很好嗎，就讓我們大家聽聽你這個經濟學家，對于這個議案的想法好了。”

橙色神說著，胡悠然點點頭。

“《工業發展與經濟危害》，諸位，我在四十多年前曾經寫過這本書，當時我在書中提出的論調，遭遇到了很多社會上的冷嘲熱諷，在里面我曾經闡述過，不可預見性的經濟危害，潛藏在工業發展中，并不是單純的環境污染會帶來什么惡果，如果污染繼續嚴重擴大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掩埋掉溝壑區，重新搭建挖掘一條通往壁壘區的排污道，如果用到大型機械，這對于城市來說，是可以做到的，相對的風險也很小。”

說著胡悠然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液，即使已經在多種場合里久經沙場的他，面對眼前這樣異常凝重的氣氛，也有些招架不住，很多年在這種場合中都不會有的緊張感回來了，他按著胸口窩，能夠感覺得到劇烈跳動的心臟。

“我認為，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所造就出來的經濟活動，不管是生產還是銷售，亦或是其他和經濟沾邊的事物，都會對未來造成不可預期的影響，有些時候本以為結果是好的，但卻出現了惡果，這些惡果主要體現在人的層面，恕我冒昧，橙色神大人，璀璨城的格局設計者是您，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

橙色神點點頭，很多人都聽過父輩說起過，當年璀璨城建立之初，是橙色神勘察了每一寸土地后，畫出了璀璨城的設計圖稿來，把整個城市分成了120個大區，以及預留了地下通道的設計，提出了運輸管道的概念。

“當初橙色神大人，是一開始就考慮了將溝壑區作為排污的地點嗎？”

橙色神搖了搖頭。

“原本當時我的設計，是讓溝壑區成為一個巨大的循環水系統，讓這個循環水系統成為支撐城市氣候的點，但失敗了，因為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建設這個系統，而排污點很早以前我們就想好了，在城市里直接劃分出幾個污染物處理區來，進行外部隔離內部處理，但當時的情況是不允許我們這么做的。”

胡悠然鞠了一躬后說了一聲謝謝，所有人都看著胡悠然，吳群臉色凝重的盯著他。

這老頭究竟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