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衍的父親是趙匡胤的結義兄弟中的王審琦,與趙匡胤是鐵哥們。
因為父親的關系,趙德昭與王承衍還有其他一幫同齡人,自小就在一起玩,一起打架,一起打獵。
至于泡妞倒是很少,關鍵是趙德昭還小啊。
王審琦原本是禁軍都指揮使,趙匡胤收兵權之后,他的職位讓給了資歷淺一點的韓重赟,被任命為忠武軍節度使。
忠武軍駐地許州,陳州,汝州三州,說起來是主政一方,實際上削權了。
因為宋朝初期將全國所有的軍人都抽調到了東京城,形成了規模達到二十萬人的禁軍。
這是全國的精銳軍隊,而留在地方上的只有鄉兵和廂軍,戰斗力不值一提。
廂軍還稍微像樣,屬于半脫產軍人,而鄉兵在后世就是預備役,其實就是老百姓。
只有禁軍全部都精挑細選,要求身材高大,身體強壯,戰斗力強大。
王審琦去了許州,但是家人大部分都留在了京城。
王承衍自小受趙匡胤喜歡,不僅安排他在禁軍任職,還給他兼了幾個雅職。
比如在舉辦樂會時候的主持人,歌手,雖然職位不顯,但是專門為皇帝面表演的,民間名氣大的驚人。
就連趙德昭,前后四輩子了,終于第一次懂了一些樂理,還會彈奏古琴。
在第三世他也有這個條件,只是他心思不在這方面,根本沒有心思學。
這一世,變成了趙德昭,就已經自帶彈琴技能,算得上文武全才。
當然,他現在練習的都是軍陣,套路功夫,太祖長拳,太祖盤龍棍雖然都傳世千年,卻也都是外功。
不過有這個身體底子,撿起前世的內功功法,也只是時間問題。
練習內功不一定就比外功強多少,關鍵是延年益壽啊!
王承衍很快就又回來,換了一身趙德昭的便服。
他雖然十八歲,趙德昭才十四歲,但是他還沒有趙德昭高壯,趙德昭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
“日新,你是不知道。聽了官家封他秦王,那孟昶哭的像個娘們一樣。我當時在大慶殿門口值守,差點繃不住就笑了起來。”
往劉小讓出來的位置一坐,他就毫不客氣地大口解決面前的一盆涼面。嘴里鼓鼓囊囊,還在嘆:“那個花蕊夫人真是名不虛傳,能把人的魂都勾走,跟了孟昶這個糟老頭子,可惜了……”
趙德昭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一直等他吃完,才問道:“馬槽里摻了阿芙蓉這事兒,現在哪幾個衙門在跟,有沒有什么進展?”
王承衍楞了一下道:“哪有這么快?阿芙蓉自隋唐盛行,這些年雖然少了一些,種植的人卻也不少。大梁門人來人往的,想要查清楚,不是那么容易,你也別抱太大指望。”
趙德昭點了點頭問:“一件事追根溯源,就有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原則。這也是個調查的方向吧?”
王承衍問道:“那你又怎么確定這是針對你的呢?”
是啊。這局勢現在最大的難題。
那么多人,那么多馬,吃了阿芙蓉的馬也有不少,也都發狂了。
但是恰恰只有趙德昭因為身穿重甲,不想來回下馬折騰,被馬帶出了城。
這件事不一定是針對他,要是針對他,更沒有人敢調查。
哪怕是趙匡胤,也不會支持深究。
吃飽喝足,王承衍就跟劉小說道:“劉殿頭,幫我安排個床睡一會兒,后晌我還要當值,晚上官家會在集英殿設宴,我還要當值。對了,安排個小黃門幫我扇風,沒有扇子,這天要熱死人了。”
不管在什么時代,特權階層都是最會享受的。這個時代沒有空調,沒有風扇,但是避暑方式豐富多樣。
像今日投降的孟昶性喜奢華,他在摩河池上建筑水晶宮殿,作為避暑的地方。
其中三間大殿都用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墻壁,不用磚石,盡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內外通明。
然后派人往房頂倒水,形成雨幕,再派幾個小宮女扇風,即便是三伏天,也清爽無比。
別的不說,有錢人安排兩個下人扇風,趕蚊子,比后世有個電風扇,還要舒服許多。
趙德昭被禁足,所有人都沒有當一回事,王承衍連一聲安慰都沒有,就又跑去午休了。
趙德昭也有午休的習慣,但是今日毫無睡意。
仿佛一瞬間,就從大明正統皇帝變成了趙德昭,他今日也是新鮮中帶著興奮。
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一百一十四歲的時候,就幾乎不能動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
那個時候,吃什么都不香。
現在,換了一個年輕的強壯身體,他怎么可能不興奮?
更何況,這一次還有第二世的老婆作伴。
日頭正烈,徐永昌坐在東宮一輛普通的車駕里,慢悠悠地向后馬橋行去。
天氣太熱,兩匹馬無精打采,就連車夫也在車轅處瞇著眼打瞌睡。
跟著一起來的兩個侍衛也被太陽曬的無精打采,隨身攜帶的皮袋的水,一會兒就被喝光了。
他是府內的三個內侍高班之一,這么熱的天,肯親自前來,除了佟亮的交代,更因為他也跟佟亮一樣,認為趙德昭看上了那個裴大姐。
否則的話,一個皇子,一個小門小戶的民女,即便因他受傷,這也補償過了,何須要接進府去?
他想要親自來看看這個小女娘是否漂亮,值不值得投資。
車駕來到了后馬橋,沒有費多大功夫就在樹下乘涼的老人口中問到了裴家的房子。
徐永昌雖然沒有顯擺身份,但他身穿內侍服,面白無須,加上還跟著兩個禁衛,讓人能一眼看出他的身份。
一群閑著沒事做的老人和孩子,熱心地帶他來到了裴家。
裴大姐上午受傷,回來后吃了飽飽的一頓,然后就睡下了。
徐永昌他們到來之后,裴家所有人大驚,得知是皇子因為上午撞傷了裴大姐,所以心里愧疚,派人來接她去東宮補償一二。
裴母是個不經事的,早就六神無主,幸虧裴云在軍中也算見多識廣,一邊迎了徐永昌他們進屋坐下,一邊喊了大哥裴風和裴大姐起床。
徐永昌四人熱的滿頭大汗,沒有進屋,就在院子里的大樹下歇腳,每人灌了一肚子剛從老井里面打上來的涼水。
裴風和裴大姐很快就被叫了起來,徐永昌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裴大姐的身上。
裴家祖上有異族血脈,如今民族特征已經不算明顯,不過裴家兄妹都身材高大,臉型輪廓也比一般人深邃一些。
裴大姐穿著一身麻衣短褂,因為頭上受傷,頭發被剪了一片包扎,一頭亂發毫無美感。
雖然形象很差,但是臉上的輪廓也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這讓徐永昌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讓他意外的是,他的到來所有人都覺得新鮮又興奮,裴母現在都還在激動地發抖。
但是裴大姐卻似乎很平靜,甚至有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穩重。
“尊上既然是來自東宮,可有信符?”
要是以后給二哥做了小妾,也是主人了。徐永昌不敢怠慢,取下了自己的腰牌,躬身遞了上去。“此乃咱家腰牌,另來時二哥讓咱家帶來一句暗語‘新家坡’”
這個暗語讓他們幾個都有些摸門不著,新家坡?是要把新家安在坡上嗎?
不過趙德昭吩咐下來,他們就照做。
而這個裴大姐聽到這個暗語,原本的戒備果然就消除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她回頭跟母親說道:“娘,是皇子派人來接女兒。”
本來就是啊,難道還有人敢冒名皇子嗎?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徐永昌雖然內心吐槽,但是表面越發尊敬。雖然現在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得了二哥喜歡,就是麻雀變鳳凰了啊。
裴風穩重許多,長揖問道:“中貴人有禮了,不知皇子是只接大姐一人,還是能允許我們隨行?”
徐永昌笑道:“你們若是不放心,自然也可跟著。皇子乃是大方之人,說不得還會另有賞賜。”
見允許他們家人隨行,裴風裴云臉上輕松了許多。
皇子邀請,他們不敢拒絕,更不敢讓皇子久等。
但是更不能邋邋遢遢地就去,所以還要清洗一番。
徐永昌自然也知道這里面的干系,何況皇子也沒有限定時間,就讓他們去洗漱。
裴大姐在家里洗,兩兄弟跑到汴河邊洗,匆忙洗了干凈,就坐上了車。
兩兄弟心情激蕩,裴大姐卻一直很平靜,甚至內心還有些小幽怨。
為什么老公就能穿越成皇子,她卻穿越成村姑,要去見他,還要渾身上下搓了一層皮掉。
而這副穩重模樣又給她加分不少,下一次也不顧自己的內侍身份,特意跟裴風裴云兄弟攀談結交。
這輛普通的馬車并不是沒有人注意,比如那位崔從事,從馬車抵達后馬橋,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不過他的心里也沒有當一回事,皇子撞傷了這個小女娘,補償一番,似乎也是應有之理。
所以得到這個消息,他也沒有派人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