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第347章 長安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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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弘見袁術的語氣神態終于爽朗了一些,也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把他那條臨時想出來的、用來推卸塞責的三腳貓計謀胡亂說了:

“主公,我以為,咱既然擔心此前情報有誤、被長安的某些人利用了,那咱也不如順勢反其道而行之,讓派系林立的西涼軍內部發生內訌!”

袁術臉色又冷靜了下來,似乎是因為覺得無法想象具體怎么做,也沒那么期待了,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沉著臉問:“哦?是么?具體怎么做?”

楊弘:“既然此前我軍得到的長安空虛的情報,有可能是假的,或者是引誘我軍進攻的,那就要看這個假情報有可能是誰放出來的劉備離得太遠,不太可能是劉備放的。

那么就得從這個假情報放出后,誰受益了來分析。凡是長安城內西涼軍那些原本非李傕嫡系的將領,只要是在我軍進攻后權柄大增的,都有可能是放出假情報的人。

我們雖然算不出具體是誰,大不了就多猜疑幾個明天派些死間,從峣關兩側山險之處翻山偷越,帶著送給楊彪、段煨、董承、張喜、皇甫嵩、皇甫酈的密信,責問他們為什么此前情報有誤、答應好的里應外合沒有發動。

紀靈此敗之后,也不算白白損失,至少打探出了目前峣關當權的守將換成了李別,聽說這李別是李傕的侄兒,那是最不可能背叛李傕的,所以李別不可能是其他派系的人。

到時候,我們聯絡內應的死間,故意讓李別的人截獲,也不管到底截獲多少、截獲其中哪幾封,只要每一封書信內容都不盡相同,前幾個倉促之間總能騙到。

等李別截獲得多了,發現是我們的反間計,恐怕也已經晚了,說不定已經殺了好幾個有可能掌兵的長安其他派系重臣。那些還沒被殺的也人人自危,長安城與藍天、峣關等地的兵馬不就自相殘殺起來了么?

而此前試圖利用主公火中取栗的人,多半也在其內,我軍此策一用,定然叫那些不自量力之徒身死族滅!”

楊弘的這番謀劃,看得出非常的粗糙,連情報來源都不確,他甚至都還不知道皇甫酈已經死了。因為皇甫酈是半個月前在皇宮里被秘密殺害的,沒有宣揚

不過也幸虧楊弘好歹還知道太仆韓融已經被李傕公開處決了,否則他要是連韓融都寄,那肯定瞬間穿幫,李別一下子就看出反間計了。

而袁術在聽完這個謀劃之后,瞬間眉頭也舒展開來了,不管這事兒是否可行,至少他聽著覺得很符合自己的風格故意記錯信給內奸或者假內奸,借敵人的刀殺害朝中重臣,這事兒袁公路熟啊!

演義上,董卓掌權時期,張溫不就是因為袁術一封勾結信、快遞員只認識一個“溫”字,結果錯寄到“溫侯”府上,導致張溫被斬首的么。

這樣自己隨隨便便寄寄信就能讓敵人內訌亂殺的事兒,讓袁術的智力優越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咱又輕輕松松成功利用了別人!

誰敢利用我,我就讓他死!而且是被反利用而殺!

“好!就依此計而行!”袁術想到美處,當即拍板。

楊弘終于松了口氣,他這一番也是拼湊出來的,話趕話為了找臺階下,其實根本沒多想此計的深遠影響,只求眼下不被領導追責就好。

不過,坐在袁術另一側、此前始終看戲沒有發話的閻象,卻相對冷靜。他雖然暫時也想不出什么計策,但旁觀者清,看出楊弘謀劃的缺點還是做得到的。

閻象大急勸道:“主公不可魯莽啊!此計雖然可行,而且能導致長安內訌,但萬一殺戮過多,積怨太深,將來不利于主公取天下、得朝廷舊臣人心啊!

而且,無論是段煨、董承、楊彪,他們若要暗暗反李傕、借著我軍進攻攬兵權,他們多半會……假借天子之名。這一點雖然我們沒有抓到真憑實據,但想當然耳也是如此。

所以若用楊弘之計,萬一李傕郭汜暴怒,清洗內應時不計后果,傷及陛下,豈不是給天下諸侯攻訐我們的借口!到時候他們就會說是袁公路的反間計逼得李傕殺害陛下,不可不查啊!”

袁術眉毛一挑,拍案怒道:“李傕與其他諸將內訌,關陛下什么事?董卓、王允得勢時,哪個沒有假借陛下之名下令?那些反董、誅王允之人,無論成功失敗,又有哪個不是假借陛下之名討賊?

都反覆了那么多次了,也沒見皇帝被殺。就算這次真有西涼內奸被逼得狗急跳墻而臨時起意劫駕,也跟我們毫無關系!何況我聽說,今年關中大旱,有些縣好像還有伏蝗的苗頭,種種災異非止一端。

若是今年李傕真的暴虐弒君,皇帝年少無子,且自沖質桓靈以來,古已有三代天子是大宗絕嗣、小宗入繼,且均為外戚一手遮天所立,根本不按宗法親疏、全看外戚喜好,挑選年幼傀儡。如今且無威權外戚可定奪宗室入繼法則,到時候定然劉氏諸子個個蠢蠢欲動,如此威德淪喪,此天亡漢也。

我袁氏四世三公,恩澤布于海內,天下士林仰望。古有讖云:代漢者,當涂高也。吾字公路,正應其讖。若是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光復長安、誅殺弒君國賊李傕,豈不得為天子!只要做到了那兩點,那就是天意授吾!”

還別說,袁術這番話還挺有道理的。自從漢沖帝死了之后,從漢質帝開始,“前一個皇帝年少死了沒兒子,誰來繼任”,那就是外戚說了算,也不看誰血統更配,就看誰容易當傀儡。所以漢朝中央的繼位法則權威性早就淪喪了。

東漢一百七十年,只有前一百二十年算是傳承有序、沒有血統親疏混亂,從跋扈將軍梁冀開始算,后面亂了整整五十年了。要從145年漢沖帝死、漢質帝7歲繼位算起

要是現在漢獻帝再死了,別說漢獻帝自己沒兒子,連跟桓靈同源的河間王劉開一系怕是都絕后了,哪怕找最近的旁支血統,都得直接倒退一百年以上、另找一個漢章帝其他支脈的宗室漢章帝是東漢第三個皇帝,光武帝的孫子漢明帝的兒子,都死了一百零七年了。

袁術當然很有信心在這種情況下,以平賊大功改朝換代。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出那一步,他那個庶出的垃圾兄長就只能捏著鼻子認,為了袁家的共同利益放棄擁漢。而且孫策跟他也不算撕破臉,說不定也會改過自新給他當臣。

要是整個東南與河北的地盤都算袁家的,再加上兩京三輔之地,怎么不能算一個新的朝代?

歷史上他稱帝之前覺得形勢一片大好,也是這么算的,把孫策袁紹的地盤都算成了袁家的,所以覺得自己非常占優。

閻象反復苦勸,也無法阻止,只好作罷畢竟袁術這次也不是直接表示要稱帝,只是表示要立掃出長安逆賊的功勞,這事兒不好攔吶。

袁術雖然自大,比他哥哥還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魯莽,說干就干,絕不優柔寡斷。

加上送信的加急使者行動迅速,每天可以輕松跑出三四百里,所以袁術四月十三定的計,當天就派人送出去,四月十五一早,已經有第一批送信的死間,在翻越峣關以東的冢嶺山時,被李別的巡邏隊捕獲了。

李別拿出信一看,心驚肉跳,連忙親自帶了一批騎兵,飛奔護送著信件回長安,跟李應商量。李別的馬都是體力充沛的,報信也不用太多人,所以就帶了數百騎、一人三馬倍道兼程,中午就到了長安。

而此時,李傕其實都還沒回到長安呢,他還要一兩天的時間才到,李傕的兵敗信使都還沒到,也沒送回“段煨叛變”的消息,所以長安城內并沒有處在驚惶害怕變天的狀態下。

所有人都還默認李傕郭汜有十幾萬雄兵、能夠在正面戰場上抵住劉備,董承等人也還沒有舉動。

李別把信一送到李應手上,李應剛一看就嚇了一大跳。

“楊彪張喜董承段煨都有可能合謀劫駕?皇甫嵩不可能吧?他都老得臥病不起了,會不會是別人的離間計瞎寫的?”

李別:“兒也不敢確定,不過此事非同小可,父親一定要慎重啊!稍一疏忽,有負伯父重托。”

李應焦躁地在府衙大堂里轉來轉去,最后倉促決定讓人先找李儒來商量。

一刻鐘后,李儒接到通知也匆匆來商議,李應又把袁術寄給“內應”的責問信函給他看了,問他怎么處置。

李儒摸著鼠須想了想:“這個態拙劣了,怎么看都像是反間計……不過,袁術這人的性情,我倒是有所了解,此人不見好處不出兵,等閑也不會讓紀靈劉勛等人協助劉備。他居然反常與我們死戰,多半是真有內應了。

這樣吧,還是由我以侍中的身份設宴,招待城外駐扎的董承,以及段煨的部將們赴宴。我是文官,宴請他們不會懷疑。將軍再派小李將軍帶刀斧手,在我府上幕后埋伏。

如果擔心沒有宴請借口,就說是我要透露他們一些前方軍情、就說車騎將軍與劉備交戰略有失利。可能還要從長安再調兵去助戰,想調他和段煨的兵去,然后請小李將軍駐扎弘農防守崤函,為這事兒得跟他們商量。若是董承等人這樣還推故不敢來赴宴,那說不定他們真跟袁術有過勾結。”

李應點點頭:“好,就有勞侍中借口請董承等人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