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當天中午,淯陽城南的圍城大營內。
聽了趙云甘寧回報的戰況后,李素施施然在地圖上把“梁綱”的名字畫了個圈,然后叉掉,又在旁邊一個簡易記載南陽地區袁術軍戰力的手賬上,估摸著減記了這筆戰果。
這一戰圍城打援,估計干掉了接近一萬五千人的敵軍。
要說把梁綱樂就所部殲滅一半或許還有些懸,但殲滅三分之一肯定是有的——主要是穰城的袁術軍也不是傾巢而出,梁綱還留了相當一部分人守城呢。
減計了這筆敵軍后,李素和諸葛亮順勢繼續圖上作業盤點一下,評估一下袁術軍剩余各部的大致分布。
如前所述,目前袁術手下那些能獨鎮一州防務的大將,主要是紀靈劉勛橋蕤三人。
梁綱樂就是紀靈麾下的,被派回了南線。而紀靈麾下還有個部將雷薄,被留在了雒陽地區,駐守虎牢關。
劉勛麾下的部將有陳紀、陳蘭、梅成,那些人都被拖在潁川地區的泥潭里,不用擔心。
如今唯一還有可能分兵救援南陽戰場的,就只剩雍州的橋蕤系了。橋蕤麾下有部將李豐、張勛、荀正。
李豐跟著橋蕤本人眼下應該是駐防在武關道北口的峣關。張勛、荀正則是分別守在武關道中段丹水要害商洛縣、和南端的武關。
看完地圖上最新的敵將分布情況后,李素指著圖跟諸葛亮探討:“淯陽如果被我們攻下、樂就也被全殲的話,袁術身邊那些謀士只要不傻,肯定都會覺得‘以袁術軍目前這種三面受敵的狀態,地盤顯然是東西拉得太長、南北縱深太淺,徒然被更多諸侯圍毆’。
如果宛城、許縣再被一掐斷,袁術在雒陽和京兆的土地,就跟東邊兩淮的土地徹底斷開了,形成飛地首尾不能相顧。
所以,楊弘閻象只要還沒犯傻,至少會勸袁術放棄峣關、商洛,徐徐把京兆那幾個武關道沿途的不值錢山區縣讓了,最多只是堅持守住武關這個南陽盆地與長安間的最后一道險隘,把中間五百多里的秦嶺山區全扔了。”
諸葛亮接過話茬:“所以,李師你是打算再圍城打援一次?繼續對淯陽施壓,甚至攻下淯陽包圍棘陽,讓西線橋蕤的部隊撤出秦嶺險要來南陽盆地平原上再被我們蠶食削弱?”
李素一笑:“這算什么,你的追求太小了,而且怎么可能指望同樣的計策讓敵人中兩次?好歹也要稍微調整一下,也算是尊重對手。歷史不會立刻簡單重演的。還記得我前些日子,剛拿到劉表給的新野城軍糧后,就讓元直去上庸找翼德,讓翼德別急著出兵露臉。”
哪怕是割韭菜,也得割完一刀后先畫幾個圖形醞釀一下,讓韭菜淡忘上一次的傷痛,哪有鐮刀剛揮過去馬上又回手掏的。
諸葛亮立刻秒懂:“我知道了,那就是想把橋蕤麾下的張勛、荀正這些人的兵馬引一部分出來,讓他們誤以為‘武關方向的袁術軍,有可能被我軍從穰城斷后路,無法撤到宛城、甚至無法進一步東歸’。
然后,他們就會來救援穰城、淯陽乃至宛城,事實上也是在救自己、確保自己的后路。然后,等張勛、荀正的主力離開武關道之后,讓張將軍從上庸漢水邊的武當縣突然殺出,秦嶺,然后往北稍微奔襲繞行一段,轉入漢水北側的支流丹水,破順陽、南鄉、丹水三縣,從背后堵住甚至攻打武關。
如此一來,武關道內敵軍兵力不足,又只有橋蕤、李豐的嫡系部隊,前有大王親統關中大軍攻峣關,后有張將軍以漢中之兵攻武關,橋蕤被包圍在秦嶺峽谷中,只能投降或者被全滅。
到時候,大王與張將軍將關中之兵、漢中之兵集結一處,由丹水漢水順流而下,勢不可擋,南陽全境瞬息可滅。”
諸葛亮立刻就了解了李素的意圖。
如今李素的四萬人,要全滅南陽地區的袁術軍,還得扮演攻堅一方的角色,雖然也不是打不贏,但畢竟不能摧枯拉朽,遇到堅城也要節約人命不能不計代價狂攻,所以時間上肯定會比較拖。
就好比歷史上關羽從荊州北伐,光靠荊州兵的三五萬人要打襄樊,不是打不下來,但是不能不計代價強攻堅城,因為曹仁于禁徐晃的防守部隊人數比關羽的進攻部隊還多呢,這才導致樊城攻城戰拉鋸了那么久。
李素現在的困境是一樣的,打是打得贏,贏得很慢,而且關鍵是他再努力圍城打援消耗袁術軍的有生力量,也未必最終好處全是他自己占了——
袁術如果發現有被掐斷成飛地的危險,肯定會把京兆和雒陽的部隊往回撤,到時候如果先撤雒陽兵,豈不是便宜了袁紹?讓袁紹更容易白白拿到雒陽?
至于宛城,早十天八天或者晚十天八天攻下宛城,也沒什么影響。宛城又不是袁術軍的首都了,袁術的首都現在在雒陽。
所以李素非常清楚:目前的關鍵不是蠶食削弱更多的袁術軍隊,而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是把劉備陣營的主力更多放進南陽盆地。
在崤函道和河東道無法進兵的情況下,把武關道徹底首尾夾攻里應外合打通了,讓劉備陣營至少有十幾萬大軍東出宛、雒,這樣在最后袁術西線領土崩潰后的跑馬圈地中,才不會吃虧。
而且,這也符合“以一上將軍將荊州之兵以向宛雒,大王親率大軍以出秦川”,最容易把配合打起來。
不過,要做到這一點,目前還有個小麻煩,就是不知道袁術的部隊和謀士反應有多快。
李素得擺出保持壓力的姿態,讓楊弘、閻象注意到問題的嚴峻性,主動勸袁術把橋蕤往后撤、把張勛、荀正退到穰城補梁綱戰死后留下來的缺。
這種高智商等低智商自己意識到危險的日子,還是挺難受的。類似于老奸巨猾的莊稼都畫好圖形了,等韭菜上鉤,卻不知道韭菜的文化水平如何、多久才能看得懂這個圖形。
要是有個股評人幫韭菜解讀一下圖形、請韭菜上個炒股速成班,說不定還能加快韭菜上鉤中計的速度。
現在,只能是繼續攻打淯陽,等敵人慢慢自己醒悟了。
不過,諸葛亮在跟李素徹底復盤了他的全部期待后,倒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加速這一進程的辦法——別問諸葛亮怎么能反應這么快,誰讓他天賦異稟呢。
諸葛亮略一思索后,說道:“李師,我有一計,或許能作為輔助,加快你這個計劃。”
李素:“何計?”
諸葛亮:“我們派個在南陽本地略有智名的文士,到橋蕤、張勛那兒獻策,提醒他們如今遇到的后路危險,勸他們自備重金求見閻象或者楊弘。
讓閻象他們進言袁術,允許橋蕤陸續放棄峣關、商洛。對橋蕤等人而言,這也是為自己謀條退路,這是同時符合我軍和橋蕤自身利益的,沒人會懷疑。”
李素苦笑:“從利益方面來說,橋蕤退兵收縮,確實是對橋蕤和我軍都有好處的,只是對袁術可能有風險。橋蕤、張勛被提醒后,主動求撤,也是可能的。
但現在問題在于,袁術已經擔負上了弒君惡名,天下諸侯八成都相信是他弒君的。南陽、襄陽周邊名士文士確實不少,可誰會在這時候跳火坑去投奔袁術陣營為袁術獻計獻策呢?那不一下子就被人懷疑了么?
除非是找個之前已經為袁術效力過的民間名士——對了,黃承彥能做這事兒么?他不是跟閻象一起出使過弘農,你都拐了他女兒云游西域、南海一年多了,不會不了解你老岳丈近況吧。”
諸葛亮居然不好意思起來:“李師你休要胡說,我……我和英妹只是志趣相投,君子之交呢,那些從長計議。反正黃公是干不了這事兒了,他全家移居長安,再回去也會被人懷疑的。
我肯說這話,自然是已經有人選了——那人說來是元直兄的恩師水鏡先生的朋友,姓龐名統,比我年長兩三歲,今年要及冠了,按說也該出仕。這樣的人,又住在襄陽、南陽周邊,算本地人。
這種人順勢投效橋蕤獻策,被人懷疑的機會就小一些。此人也有些能言善辯,聽元直說還善于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應該能勝任”
李素聽到龐統的名字時,當然免不了眼神稍稍一亮,但隨即依然覺得不可能:“龐士元之名,我也聽元直提過,算是個擅長隨機應變之才了。但袁術日薄西山,這時候去投,還是理由不充分。”
現在投袁術,簡直比45年投德還沒眼光!別人不懷疑就有鬼了!
但是,諸葛亮聽了李素持重的否決,卻不氣餒,反而壞笑了起來:“這是李師你不了解龐士元。我給龐士元想了一個投橋蕤而讓人不懷疑其目的的借口。”
聽到這兒,李素都忍不住好奇起來了:諸葛亮還有這本事?讓一個人45年詐降投德還不被人懷疑?這怎么可能嘛!你就算說自己是元首的極端腦殘粉,恐怕都會被人懷疑吧!
諸葛亮看了李素的驚訝,忍不住得意:終于在智謀上也略微贏過李師一小會兒。
他連忙揭開了謎底:“這龐士元有一個特征,就是其人奇丑無比,雖有才而不得明主賞識。而且也因為丑,更是不得名士家族聯姻,年將及冠而無妻。
李師你可還記得,在長安時,你曾帶我赴宴,在上林苑曲江池與橋蕤一家聚飲過?當時我就發現,橋公二女皆天下絕色。
龐士元這種奇丑無妻之輩,如果是為了慕色而投,欲救橋蕤全家性命跳出火坑、結個善緣,將來得橋蕤或許知恩圖報,許個女兒給他為妻,也未可知。”
李素眼神一亮:這個詐降理由絕對說得通!沖冠一怒為紅顏嘛!
龐統這種絕世丑比,如果有機會得到一個大喬這樣的美女為妻,上刀山下油鍋投反賊也沒什么不可能的了。
當然了,只是詐降的計策,橋蕤肯定是不可能得救的,所以他也不用真把大喬給龐統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