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糊涂神

第033章 殃及池魚

滿以為江近月會反擊,哪曉得她看到丫鬟臨門一腳,竟乖乖地任君霖偷香。

君霖得逞的那刻,恍惚產生一種錯覺,待江近月聽到丫鬟走遠的腳步聲,推開他以后,他才知她只是怕穿幫。

是了,她在演戲。

也只有這種解釋能說服他自己。

若不然,像江近月這種信條已成的人,壯漢僅是威脅,她便打斷了那人的腿,沒送他斷子絕孫腳,算是客氣。

偷偷瞟江近月,君霖生怕她又拿帕子擦嘴,一邊幫她整理弄亂的頭發,一邊試探:“方才你是怕露餡兒吧?”

江近月默默地遞給他一個眼神,知道你還問?

好吧。

看來是他想當然了。

可為何聽到這個答案后,心里有點悶悶的?

還不等君霖想明白,躲在廊下的丫鬟又端著托盤站在門口,低眉順眼小聲說:“公子,飯菜端來了,是現在給您送進去嗎?”

君霖拋出銀子,轟人:“不必了,你放在那兒就退下。本公子有私房話要說,有事自會喚你。”

丫鬟畢竟是凡人,黃白之物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收買人心。她撿起銀子,朝君霖欠身,輕手輕腳的退到廊下,再疾步行遠。

幾乎是腳步聲消失的剎那,江近月立即從君霖身邊挪開,而后起身:“我去拿吃的。”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君霖心中意難平,想他天人之姿,又非蛇蝎,用得著火燒眉毛似的避之不及?早知不帶面具了,也好讓她見識一下自己在旁人眼里的魅力。

可在江近月的眼里,此刻君霖的魅力還不及這托盤里的食物。

她是真的很餓。三兩下擺放好,舉起筷子正欲嘗一口,又不知何故,停著不動,去看君霖。

“怎么了?”君霖明知故問。

“你不必考我,我有自知之明。”江近月望著桌上的菜,“哪些能吃?”

“不知。”

“不能吃?那你何必多此一舉。”

君霖正色道:“我以前都是囫圇吞棗,吃完就睡覺。縱使真有不妥,我也未見得全部知曉。”

他那時候虛弱的很,躲在兔子身體里,既要防神界的尾巴,又要防備兔子被抓去吃了。有丁點兒的時間都用來調養生息,根本就分身乏術。

盡管他這話說的委婉,江近月卻理解成他除了吃飯就是快活,成天醉生夢死,沒發覺倒也不稀奇。

“也是。”江近月笑了一聲,眼神意味深長,“興許這里頭放了助興的東西,吃完哪有多余的心思想旁的。”

她本是隨口一說,哪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君霖旋即端起其中一盤菜,大步流星走到魚池邊,合著盤子一道丟了進去。

聽到水響,江近月跟著跑到君霖身邊探頭看,只見池子里的魚聚在一起爭相搶食,不過須臾,便吃了個精光。

“這魚好生奇怪,居然吃這些?”

“奇怪嗎?”君霖偏頭看著她,附耳道,“有人想看戲,介意再演一場嗎?”

江近月抬眼略略一掃,四下里安靜的不聞蟲言鳥跡,也探不出別的聲息,她還是壓低了聲音:“要我做什么?”

君霖笑說:“桌上還有好些菜呢。”

話音未落,江近月風一般卷進屋里,片刻后,手里各端著一盤菜,往魚池這邊走來。

君霖裝模作樣地問:“這是作甚?”

“學你喂魚呀。”說著,她將手里的盤子往魚池里一扔,還咯咯笑了幾聲。

搶食的魚兒越來越多。二人盯著魚群外圍不動的白尾魚,無聲交換眼色,江近月旋即拍了拍手:“無趣,乏了。”

“膩了就回屋歇著。”君霖順手攬住江近月的腰,二人一道回了屋。

房門關上后,君霖識趣的放開了江近月,輕聲問:“你方才在看什么?”

“探氣息,一無所獲。”

江近月掃了眼桌上的菜,就想到快要翻肚皮的魚,不免生寒,這些人居然真敢在食物里動手腳。她意有所指:“這可真是殃及池魚。”

“姑娘心善,倒不如體恤本公子。”

“公子困了嗎?”江近月顧左右而言他,“還是公子需要另尋開心?”

君霖白她一眼:“我謝謝你。少拿本公子尋開心,無事就趕緊去睡會,今夜有得熬了。”

“公子真兇。”江近月不知何時摸出了扇子,擋著臉看他,“就一張榻,兩個人怎么睡?”

露在扇緣外的眼睛,明眸善睞,君霖本想調侃幾句,但見她一副“你敢說我就戳死你”的表情,輕笑道:“本公子不與女子爭先后,你去睡吧,我守著。”

“多謝公子體恤。”江近月有樣學樣,捏著扇子去了內室。

她這幾日飽受記憶的摧殘,睡的并不好,心身倦怠。若非怕君霖太過擔心,她便會像以往那樣,找個角落蜷起來舔舐傷口,直等復原為止。

許是出了燕府,亦或是因為君霖答應守著自己,江近月緊繃著的心弦一松,粘上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直睡到日暮黃昏。

她睜眼時正對著窗,太陽快落山了,最后一絲燦爛的余暉把云朵染成了瑰麗多彩的火燒云。

江近月在變化多端的火燒云里找到一只憨態可掬的兔子,遙遙相望,直至清風吹散了它的形狀,她才回了神。

“好看嗎?”君霖不知何時進來的,倚著墻,正面對著她方才出神的地方。

“好看。”

“日出也好看。”

江近月道:“我喜歡黃昏。”

“為何?”君霖不解,“日出代表生機,日暮……”

“日暮途窮,再苦再難,日落后,一切的痛苦便都臨近尾聲,只要熬過最黑的夜,便會迎來新的曙光。”

這還不如不解釋。

那一字一句聽得君霖心尖直顫,他暗罵自己怎么沒心沒肺的。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

江近月連別人肆意扣給她的瘟神帽子都耿耿于懷,這橫亙在心中多年的剜心之痛,且是說一句好了就真的好了?

心傷痊愈,談何容易!

君霖走到江近月身邊,同她一起看著天外:“你說的沒錯,日升月落,周而復始。只不過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就如同你,總會等到向陽而生的人為你照亮漆黑的夜,陪你看永恒的落日。”

“我會等到嗎?”江近月喃喃問。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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