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大她一歲的男人停下所有親密動作,戛然止住燃到高點的渴望,譏笑她不堪一擊的恐懼:“我以為你不分晝夜守在我家門口,早做好承受所有的準備。”
笑聲刺耳扎心,南曦十指扣入絲質床單,空洞的雙眸猛地迸發出堅定神色。
翻身直視上方的男人,用哭啞嗓子淡然說道:“十二億用作發泄未免不值吧。利益最大化,難道不是張家少主的人生座右銘?”
張亦辰撐臂坐起,冷呵聲:“你這張臉的確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南曦躺在冷汗浸濕的床上不敢動,也不敢去看置身于黑暗中的張亦辰。宛若無盡地獄主宰的他,沒有一絲情感,將她拉入無法脫身的深淵。
等待安排的夜里噩夢連連,一度以為自己得去干最不恥的勾當,好在張亦辰安排她重入娛樂圈。
他如約沒要過她,可萬惡的資本家哪能輕易放過她。曾經她進娛樂圈為玩,簽訂協議后活成楊白勞。
“我本來意思不用接,打個車回來。亦辰這孩子太乖,主動問我行程非來接。我個老太太每天沒啥事,為我耽誤你們正事太不應該。”
隨著南母高聲的半抱怨半夸贊,兩家老人和張亦辰步入正廳。
飯同時做好,當地名廚做得道道佳肴香氣撲鼻,南曦卻提不起胃口。
洗過手,張母拉住準備流竄到旮旯位置上的她,柔聲道:“你坐媽媽和亦辰身邊。”
推無可推,落座,掃眼張亦辰側顏,更沒興致吃了。
雖然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不輸當紅明星,可過于倨傲不遜。旁人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窺探到他內心想法,過于內斂。非但猜不透,還容易反被他看破,據說沒人能和他對視十秒以上。
當然了,南曦是不屑對視。
“曦兒,動筷子啊。”
“好的,媽。”擺出二十四孝兒媳態度,不說她和張亦辰私人恩怨,張家二老對她非常不錯。張亦辰以演藝圈不能暴露已婚為由,二老竟跨越老一輩階級思想,同意隱婚。平時得虧二老沒事補助她零花錢,否則不敢想象日子得苦成啥樣。
公筷夾起塊海參放到碟子,用私筷送進口中咀嚼。盯著時不時冒出眼前的手臂,反感一不小心溜出嘴:“討厭,王八張!”
很低的聲音,但在此刻只有長輩偶爾閑聊的飯桌上分外響亮。
驚詫目光陸續投來,南母關切詢問:“小曦?”
南曦猛地回魂,心里暗罵憤怒是魔鬼,引人犯錯。這里姓張的可不知張亦辰一人,氣壞疼自己的老人可不好,忙不迭燦笑起來,解釋:“我是說,海鹽小排香。”
說著用含糊不清的咬字,學剛剛聲調重復遍:“海鹽,小排香。”
“香就多吃點。”
“欸!你!”有毛病啊?
瞪著真用公筷給她夾來海鹽小排的張亦辰,南曦多想撕爛對方的臉!明知道自己最煩吃羊肉,受不了膻味。
可人家專注且深情的夾菜,壓根沒注意到她火氣。
幾位老人相視一笑,全當小年輕拌嘴。
用餐完,老人們移步到音影廳看電視,南曦陪伴在旁。
忽的張母握住她小手,她的心隨之一顫。
果然,老生常談來了:“曦兒,媽知道你和亦辰事業心重。你呢,也非常喜歡自己的事業,打小你便愛站在鏡頭前。七歲那年你參加小提琴比賽,比賽視頻一經公布,掀起好大股風潮哦,李家和安家姑娘爭相效仿。可惜呀,東施效顰的啦。”
南曦陪著笑點頭,多虧張亦辰,現在她最煩的便是拉小提琴。
“努力事業很對,但我們老人無聊的嘛,家里很冷清咯。每天我和老張大眼瞪小眼,難免多矛盾啦。”張母不管看電視還是看真人,都超滿意自己選的兒媳婦,就怕生性涼薄的兒子沒福氣,留不住哦。如果生個孫子孫女,估計兩人自然會收收心呢。
南曦根據以往血淚史經驗,此類逼宮情況越躲越完蛋,直面問題:“媽,現在娛樂圈競爭可嚴重了。如果真生孩子休業一年,等回去估計沒人記得我是誰。幾年辛苦打得地基,豈非拱手讓人。”
張母拍下南曦軟嫩的小手,板起臉道:“瞎說!我天天看電視,沒人比得過我們曦兒啦。唱跳不如曦兒身段好,演戲不如曦兒表情到位。”
“哈,”南曦尬笑,把矛頭拋給張亦辰,“主要他太忙,我們沒時間照顧孩子。”
“我帶,反正我很閑。”
南曦頭大,瞄眼添亂的南母,有合理證據懷疑自家媽媽和張媽媽竄通好,一起來施壓。
“對哈,生了我和親家母帶的啦。”張母說完,不忘向南母投去曖昧的小眼神。
南曦不搭腔,先冷冷對方熱情。
可姜終究是老的辣,老人才不怕冷場,繼續道:“大不了咱們不去娛樂圈啦,亦辰養你。是吧?兒子。”好在最后矛頭也扔給張亦辰。
這下有意思了,南曦嘴角噙著笑,坐等張亦辰難堪。他肯定和曾經一樣,拒絕回答無視過去,完后被罵最少半小時起。
“嗯。”
南曦嘴角的笑容僵住,納尼?這聲嗯從哪冒出來?
難不成萬惡的王八張今天吃壞腦子?愕然地等了幾分鐘,對方壓根沒改口的意思。一時間所有人全殷切的注視著她,等回話。
壓抑程度五顆星,還在持續上漲。
斜睨張亦辰,他薄唇微彎起的弧度,何其刺眼,何其熟悉?不正剛剛還在自己嘴角的幸災樂禍,原封不動叛變過去了?
別亂別亂,及時審視奪度。南曦幡然醒悟,怪自己草率了!王八張要整她啊。拿出影后該有的素質,管理好表情,把錯愕等神態藏起,不能讓王八張得意。
當下寡不敵眾,跑為上策。
“明天大早得去拍雜志封面,媽爸您們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身子沒挺起,南母招呼補刀而來:“亦辰啊,今天我才回來,家里一個人空蕩蕩,你和小曦留下來陪我吧。”
“我!”
“好。”
好個毛線啊,南曦瞪眼張亦辰,努力調整不平穩的呼吸。
“今天該當陪陪媽,盡盡孝。”
答應得多冠冕堂皇,好像她不陪等于不孝?心里不停默背《演員的自我修養》經典語錄:嘴巴上總喜歡談崇高的事情的人,在很大程度上,正是那些在提高崇高方面無所作為的人。
偶像真理,張亦辰正是披著人皮,干著虛偽事情的王八。
“妹妹,我和張劍回去了。”
“我送送姐姐。”
“不用,不用。你剛回來忙,趕緊忙正事。”
老姐妹兩互相打眼色,暗通私心的樣子要不要如此明顯啊?
南曦感覺自己被孤立了,抱抱可憐的自己。果然在萬惡資本主義日復一日的思想腐蝕下,連自家媽媽都被改造了。
不行,她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我陪媽睡。”不是要陪嗎?陪到底,攙著南母上樓。
進套房快速洗漱好,鉆進被窩蒙頭閉眼。她不管,今天就算天皇老子來,她也起不來。
不多時,母親躺入,抱住蜷成一團的南曦,輕聲道:“親親媽媽的小曦兒,可想死媽媽了。”
南曦半真半假的抽下鼻子,聲音發澀:“哼,想死還把我往外推,媽您不愛我了。”
南母就勢勸道:“媽媽知道你為這家做出的犧牲,但媽媽會答應這份婚事,不光看重張家的財力和關系,更看上亦辰的人品。他是個好孩子,沒辜負媽媽的期望,這些年有他護著你,媽媽很放心。”
南曦掙脫母親慢聲細語的滲透攻勢,一把掀開被子,杏目圓睜,震驚問道:“媽,他用什么藥給您洗的腦?藥效如此顯著。他護著我!您沒看到他的控制欲有多變態?我只能接他認可的活。”
沒敢如實說,最近連言論自由都喪失了。
見女兒委屈的眼眶泛紅,南母改口道:“好好好,媽知道,感情這類事情勉強不得。也怪亦辰,從沒正式追求過我女兒,沒真正走進我女兒心里。”
誰要變態追啊?她又沒哥徳斯爾摩綜合癥。
自己人胳膊肘朝外拐,南曦著實受不了,“媽您的圣母心給我一人用,不用分他,多得是人愛他崇拜他。我和他的問題,無關追求不追求。他娶我無論出于真孝順或見色起意,我都不愿把最后的籌碼壓在他身上。不,該說任何人身上。我要自己站得足夠高,足夠穩!再者我不喜歡他,接受不了無感的人碰我。”
南母緊緊抱住南曦,輕拍她后背。自己的寶貝女兒啊,堅強到讓人心疼。打從南父進去后,南曦沒當自己面哭過一次。
“也怪媽媽爸爸沒用,委屈我女兒了。”南母說得至真處,帶出幾分哀傷。
察覺到母親的哀傷,南曦忙寬心道:“瞧您說的,怎么能怪到您呢。”
南母眼眸一轉,半調笑問:“那你和媽媽說說,你到底討厭亦辰什么呢?”
南曦特想說,您該問我喜歡他什么,只需要回答個沒有即可。討厭地方可多了,一時半會能說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