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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聲喝問,張亦辰又一次用無聲卻孤傲作回應。
南曦從小總聽媽媽說,誰能無過,長輩要得不過是孩子的一個態度,肯學肯改肯往好方向去努力的態度。何止小時候,長大在家庭里,伴侶要的何嘗不是一種能看到未來希望的態度而已。
如果張亦辰服下軟,估計早可免去受皮肉之苦。但他挺直的腰板從不曾彎下一分一毫,稚嫩的臉上只有在挨的那下,會短暫的微微下皺眉,其他時間再疼他不喊一聲。
‘高風亮節’的樣子,連南曦看得都覺得態度太硬邦邦了,別說張老太爺子。
所謂事不過三,張老太爺徹底讓激怒,刻有弟子規的戒尺比臂長,接連幾下抽打在張亦辰背部。
“爺爺從小教育過你,做事要留有后手,不可將自己完全置于死地。既然你選擇默然承擔一切結果,今天讓體會下最糟糕的狀態為何樣,方便你好好漲下記性。”
條條血跡從L家代言的小西裝校服襯衣透出,張亦辰的身子隱約有點微顫,臉色和嘴唇漸漸失去血色,蒼白無比,可他眼底倨傲的神色始終不變。
雖然張亦辰坑了她,但相比自己所遭受的懲罰,他太慘了。南曦只要怕再打下去會出人命,她在假期看過一個動物世界的紀錄片,殘忍的人類就是這般一下下打死中了麻醉槍的獅子。
不忍繼續看下去,跑到張母和南母打麻將的房間,阿姨們見到她,紛紛露出喜歡的神色。
她哪有心思討阿姨們歡心,禮貌地問候完,忙把張母拉到旁邊房間內。
南母見她行蹤詭異,跟了上來。
喜歡女兒的張母看著乖巧漂亮的南曦,打心眼里鐘意。
蹲下握住她發抖的小手,輕聲問:“小囡囡怎么咯?”
南母以為南曦又要搞什么欺負張亦辰的作妖,快步來到她們身邊,笑著沖張母點點頭。
“抱歉啊,姐,孩子有點調皮。”伸手要抓南曦的小胳膊,帶她離開。
南曦機靈地矮身閃過,鉆進張母懷里。
小團子般軟綿綿香噴噴的孩子在懷里,張母心一下軟了,沖南母壓壓手,表示沒事。
轉而低頭望著南曦,耐心問:“來,告訴張媽媽的啦。是不是辰兒又欺負你啦,張媽媽幫你出頭哦。”
南曦搖頭,急得水靈的大眼睛充滿紅血絲。
“張媽媽,你快點去救張亦辰吧。”
張母大概猜出事情,臉上跟著掛起擔憂之色,卻未動身子,搖頭道:“他爺爺教育孩子,我和他爸爸沒法插手。”
“可是,好疼啊,再不管的話他會被打死掉的啊。”
南曦大大張開雙臂,以此描述戒尺的恐怖,希望換取張母的重視。
張母萬分心疼的閉下眼,睜開之際眼底隱有淚光閃動,用力抱抱南曦。
親下她軟綿綿的小臉蛋,嘴唇打顫地在她臉側說道:“不會死掉,他爺爺很疼愛他的啦,只是賦予他的厚望太重咯。”
接著雙手扳正她小小的身子,沖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曦兒去看電視好不好啦?”
南曦不甘心地動動唇瓣,想努力游說。
“姐,我來和她說吧。”
下刻讓南母抓到角落,沉著臉抬手戳戳她腦門,低喝道:“你啊你,好意思這會過來求情啊。如果沒你攙著人家幫你作弊,會出這事啊!去,一邊玩去!假期別想買娃娃了。”
一聽娃娃沒了,南曦當即難受的心理沖散擔心,悲傷地抿起嘴巴。
回到娛樂廳,繼續看電影。外面花園里的懲罰仍在繼續,她心里的難受不比任何人少,腦子甚至冒出一種責怪的念頭。
都怪張亦辰,小學數學不同于語文,全是固定答案,滿分卷子難引起別人質疑。若錯了很多且錯的相同,那必然一抓一個準。
哼,活該他挨打,還害得她沒新娃娃了。
腦子里想著埋怨著,眼睛不受控地往外瞟。
張亦辰肩膀不堪重刑地朝前耷下,沉重痛苦地大口呼吸著。
張老太爺舉高的戒尺頓在半空,他可能和南曦認為的一樣,以為張亦辰終于要認慫。
南曦不免暗自小聲唾棄道:“早低頭早好了。”
可下秒,他又重新挺起了腰板,如同一棵屹立在狂風暴雪中的松柏,只要他尚有一口呼吸,根未斷,頭絕不低。
“好,”張老太爺氣極反笑,只不過笑容有幾分小南曦看不懂的復雜神色,似乎不像完全只有壞的一面。
“只是小辰啊,你這樣倔強讓爺爺很難辦啊。”
戒尺再次抬高,南曦只覺最多再有三、兩下,張亦辰驕傲的背影一定會打垮。
待她反應過來之時,已經鬼使神差地跑出花園。小小的身子從后面抱住意識恍惚的張亦辰,擋在爺孫之間。
大喊道:“要打連我一起打吧,我挑的頭我有參與呢。”
緊緊閉上眼睛等待,不多時預想的疼痛未落下。整個人讓張亦辰拉到身前,按入懷中。
“你在干什么蠢事?”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生氣啊。
南曦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偷偷抬眼望向面無表情卻垂下胳膊的張老太爺。
張母和南母當媽的怎會不心疼孩子,在南曦離開之際便散了麻將局,心思早隨著孩子飄過來。
躲在暗處觀察會,借助時機張母打頭走出,勸道:“阿拉爺,主要讓小刺老知道錯對伐?阿拉看可以啦。”
“找人上藥吧。”
張老太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在管家的攙扶下離開。
張母和南母匆匆來到張亦辰身邊,一眼瞧到血跡斑斑的襯衣,張母心疼的胸口一口氣堵得身子一晃,差點暈厥過去。
南母及時扶住,張亦辰想起身,可跪久的腿從失去知覺漸漸麻感來襲。
挺著麻感單手撐地,嘗試兩次終究站起,首先將南曦按入臂彎,檢查她后背。
確認無傷后,按住她肩頭,冷冷叱問:“干嘛要多管閑事?”
南曦讓一聲悶吼喝得心里委屈全數翻涌而出,又不愿讓張亦辰看去笑話,強憋回。想遠離不識好歹的人,卻讓他按住沒法動彈。
臉被迫貼在他胸口前,輕聲嘀咕:“記得你欠我人情啊,以后有零花錢要分給我。”總得替娃娃謀條新路啊。
“知道了。”他答應的沒有一絲感情色彩,松開了本不該過分執拗的雙手。
坐在回南家云尚的高爾夫擺渡車上,南曦哭成淚人,南母咋哄都沒用。又憐惜又沒辦法,唯有笑罵道:“外人面前裝得堅強好女孩,一離開就折磨我和你爸。”
“嗚嗚嗚,媽媽,張爺爺好恐怖啊。”南曦趴在南母懷里,不多時洇濕她限定的ZMK裙子。
“知道恐怖了,以后少亂來點吧,你今天嚇壞媽媽了。”用手一遍遍輕撫過懷里女兒后背。
南曦可能真的受驚了,竟忘記把握絕好的時機來和南母談條件,申請減輕懲罰。
“曦兒?”鼻子的呼吸不暢,讓南曦快如閃電的思緒回歸。
抬手拍打幾下他使壞的手,嬌嗔道:“你好討厭啊。”
“嗯,回答我問題。”松開手,指尖劃到她睫羽上輕輕觸碰。
在小時候曾經幾度,他想這般摸過比SD娃娃更卷翹濃密的睫毛,確認真假。
“當然為了你能彌補我的失去SD娃娃啊。”難不成為了他驕傲的身子不倒下啊?
南曦讓亂動的手指擾得渾身發癢,剛要喝停,針扎般的刺痛從眼睛沖上腦子。
兩手一起摁住張亦辰脖子,兇巴巴地問道:“你有病啊!為什么要拔我的眼睫毛?”
張亦辰心情真如病態般大好,笑道:“夫人太可愛了,激發了為夫的可愛侵略性。”
專業的名詞擺出,南曦腦子當即冒出耶魯大學研究的對應解釋:人看到可愛的東西會有一種想破壞、毀滅的沖動,稱之為可愛侵略性。
杏目狐疑地掃眼身邊男人,若非了解張亦辰可能會冷暴力,但絕無家暴的惡習,南曦早避之不及了。張亦辰從小受過的高等教育,所養成的涵養早已設定了,打女人為一種低等行為。
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按亮看眼時間,9點10分了。
將手機轉向他面前,提醒道:“你該起了,寬寬松松的收拾完,吃過早飯再去忙。”
“我7點晨跑結束,吃完早飯洗漱過了,十點可以準時出門。”
南曦不可置信地摸向張亦辰臉上,干凈的不見一點胡渣。要問有個自律標桿在前,喜歡在休息時間賴床的她是否自卑?
那絕對沒,每個人活法不一樣,何必在別人的軌跡里找自己呢。
“曦兒,晚上在家等我好嗎?”
張亦辰深深望著她,包裹住她的男性氣息濃烈擾亂她吐息的鼻息,灼熱焚燒進她心底。
“等你做什么?”她明知故問,眸光因為嬌羞而垂下,“你知道我老年人作息,除非有我喜歡的東西,否則別想我熬夜苦等。你如果回來太晚,我早睡了。”
側頭無意將圓潤的耳珠露在他眼前,輕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耳邊、頸間。
“等我回來。”他以壞心眼的挑逗侵蝕,堅持在她耳邊索要約定。
南曦怕癢怕疼,嬌弱的不行,舉白旗呢喃道:“那你早點回來。”
“好。”
張亦辰去忙,南曦分外珍惜休息時間,放棄早點補了兩小時覺。等回到劇組,別想有正常的作息時間了。
無論天氣好壞,但凡有適合的場景要拍,她必須陪守到底。
中午精神飽滿地起床,吃過午飯,解鎖手機查看未讀信息。
楊盼盼早上9點37分古怪地先發條信息,告知她:曦姐請放心,已全部拿下。
過了半小時又來條信息,全然推翻了上條內容:曦姐啊,不好意思,他們貌似不樂意啊。提條要求,希望你能通過。我聽完覺得不算過分啊,可以適當考慮下。他們仍守在劇組里呢,等咱們回去商談完了,他們再各歸各位去辦自己的事情。
要求,南曦未作多想,過幾天需要的處理,沒必要提前拿出來鬧心。
查看其它人的新信息,黃怡不懈地過來約今天吃飯呢,可能想盡快讓任飛霞熟悉她的親朋圈子吧。
在張亦辰離開前,南曦問過他晚上是否回來吃。他表示昨天加方宴席他不到場,今天他需要陪同加方前去參觀生產工廠。
忙好基本到晚飯點,不方便再推掉該地主之誼的飯局。
張亦辰不回來吃,那她和楊盼盼會會任飛霞好了,回信答應邀請。
選擇第三個比較重要之人的信息查看,武邑:南總,我昨天連夜出了版劍,麻煩請您過目。
纖細的手指點開張張圖片,杏目隨之一亮。
這次新設計的流光劍最少能勾出人想深入了解細節的渴望,只見劍身選用厚重的青銅器,但在中心為重以長條形為隔,加以神圣的文字。
深棕色劍柄,將劍整體的質感提升,初看不會給人很輕很假的觀賞體驗。
細看,可以發現N多細節,包括古神農氏的圖騰淺雕在劍身兩側。
人行道綠燈亮起,等候的人們川流不息經過。巧逢三伏天最熱日子,太陽直射在無遮擋的馬路上,尾氣熏人,沒人愿多做逗留。
忽的,其中一名女孩手機震動下,拿出才掃一眼呆愣在原地。
當指示燈最后一秒切換為紅色圖標,不耐煩的喇叭聲四起。眼看轉彎區的車輛行駛而來,女孩依舊全然不知,她的世界宛若靜止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人幾步跑到女孩身邊,把她拉到安全區域。
“留心點啊,別光看手機!”
面對陌生人帶著關心的責備,女孩緩緩抬起頭,后知后覺地回頭望望車流才感到怕,眼淚忍不住流出:“我失戀太難受了!!”
救人男生有點傻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四周已經圍上來人,丟下這樣年輕可愛的女孩離開,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
嘆口氣,哄道:“你應該最多上高中吧?以后遇到喜歡人的機會很多,要堅強呀。”
“沒法堅強,我最愛的兩個人在一起了。”女孩把手機亮在對方眼前,單薄的身子隨著抽泣愈發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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