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如此,不過是為她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話,又能礙得了什么?
說到底還是覺著她沒了用,不愿為她浪費絲毫心力。
那拉氏后悔不已,當初她不該一念之差拿自己的孩子去賭。
如今沒了孩子,連貴人的位分也丟了,她還有什么機會?
那拉氏滿目悲憤,“榮妃娘娘當真如此絕情?”
深夜,蟬鳴陣陣,樹影斑駁。
永壽宮后殿,帳子內一片昏暗寂靜。
康熙一手摟著她,一手放在她未曾顯懷的肚子上,低沉柔和的嗓音落在耳邊,于安靜的夜里十分突兀,“可好些了?”
鈕祜祿貴妃留在前殿歇息。
宮人收拾出了后殿的西梢間,供皇帝留宿。
按說英珠有孕在身,康熙與她共寢是不合規矩的。
萬一一個控制不住,傷到了龍胎也不好。
但鈕祜祿貴妃似乎毫不擔心,很是利落地去了前殿休息,頗有隨皇帝去的架勢。
連御前的太監也視若無睹。
英珠卻很尷尬。
畢竟她躺的是鈕祜祿貴妃的住處,本該是皇帝和貴妃共眠之處,卻讓她留下,她有點對不住貴妃的信任。
鈕祜祿貴妃的大方也再次令她刮目相看。
當初惠妃可是臉色很不好看。
如此一想,英珠發現皇上其實對待每個妃嬪都一樣,甚是寡情淡漠。
當初不顧孝懿皇后的感受,隨意調戲宮女,如今更是不顧鈕祜祿貴妃的感受,與她這個貴人歇在此處。
而她呢?說到底只是有幾分寵,與其他得寵過的嬪妃并無兩樣。
是以靠皇帝的寵愛終究是靠不住的。
即便要靠人,也只能靠她肚子里的孩子。
英珠赧然道:“這會兒已經無礙了,就是剛剛害喜厲害,其實那拉氏并非有意,奴才也并未摔倒,只是受了些驚。皇上……是否對那拉氏懲罰太重了?”
康熙撫摸著她的肚子,冷哼了聲,“她是否有意,朕心知肚明,朕這是敲山震虎。你剛剛有孕,正是萬分小心之時,半點大意不得。她若害了朕的子嗣,朕要了她的命都不足惜。”
昏暗中,瞧不清女子的容顏和神情,但康熙想象得出她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輕笑一聲,心情甚好。
“好在你這身子爭氣,未曾讓他有事。”康熙語氣中難掩欣慰,又道:“朕明日便下旨,封你為嬪,朕看誰還敢動心思,你安心養胎,在胎氣穩當之前,不必再見他人。”
英珠點頭應了,抱住他,閉上眼睛。
無論這寵愛有幾分,終歸皇上是個在意子嗣的,他肯護著他們娘倆,就已經足夠了。
對那拉氏的處置就是個震懾。
次日天色剛亮,榮妃便來了永壽宮,求見貴妃。
英珠心知肚明,必定是為了那拉氏告罪來了,她也不關心,只默默喝下安胎藥。
盡管太醫說了無礙,她還是有點擔心的。
現下胎氣不穩,總是要小心些。
安胎藥還是要喝個兩三日。
那拉氏被降為答應一事,必定能鎮住一些人,誰也不想落得那拉氏那樣的結果。
這也證明了皇上對她喜塔臘氏的在意,誰再敢動心思,就要掂量掂量。
至于那沒被鎮住的,她并不擔心,總歸她小心些,又有貴妃擋著,便無人敢貿然行事。
榮妃剛走,圣旨便來了。
英珠出去接旨,宣旨的太監免了她的跪,說是皇上的意思,英珠便站著聽旨。
大意是封她為嬪,然后就是一堆的賞賜。
這算是明目張膽地告訴眾人她有孕一事,免得一些人再猜測來猜測去,整出什么幺蛾子。
宣旨太監走后,鈕祜祿氏看向她,嘴角輕揚,“剛半年就封嬪,當初如你這般晉封迅速的也就一個宜妃,便是德妃也是在生下四阿哥,又懷上了六阿哥才封的嬪,某人怕是要氣壞了。”
說到此,鈕祜祿氏不禁幸災樂禍。
英珠并無驕矜之色,朝她屈膝一禮,“貴妃娘娘過譽了,還是要感謝娘娘的厚愛,奴才才有今日。”
鈕祜祿貴妃甚是滿意,點點頭,“你能記著便好。”說罷進了殿。
這只是下了旨,正式的冊封還要好幾個月,內務府要著手準備嬪位的吉服,禮部要準備冊封禮的一應事宜。
鑒于良嬪亦尚未行冊封禮,此次或許是她二人共同冊封,并無可能單獨冊封了。
其實這些年皇上每次冊封嬪妃,都是分批次冊封,鮮有單獨冊封的。
自康熙二十年冊封皇貴妃,大封四妃后,宮里就再未有過冊封嬪妃的盛事。
盡管此次并非單獨冊封她一人,卻是因她才有的這一場冊封。
這般恩寵,也是令人酸妒交加了。
除了因此受惠的某些人。
因尚未行冊封禮,此事并未大張旗鼓,英珠的日子依舊平靜。
王氏得知喜塔臘氏當真有了喜,還得了嬪位,氣的臉都扭曲了,雙手對著帕子又擰又扯,將帕子弄得都變了形。
那拉氏怎就沒把喜塔臘氏的胎給弄沒了?
帕子掉落在地,王氏上去狠狠踩了幾腳,又撿起臟掉的帕子,拿剪刀剪成了碎片,才紓解了幾分燥怒。
但心中依舊憋屈。
她努力了這么久,結果半路出來個喜塔臘氏,先她一步得了嬪位。
她這么久的努力全白費了。
不就是顏色比她好,出身比她好,憑什么要踩在她頭上?
她得寵了這么久,連個皇子都沒有,那喜塔臘氏不過得寵半年,不僅有了喜,還得了嬪位。
她這輩子怕是都比不上那喜塔臘氏了。
不行,她不甘心!
她絕不要被喜塔臘氏壓一頭。
王氏急急地跑去正殿,想求德妃幫忙。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喜塔臘氏生下皇子,這個位子本該是她的。
德妃聽說王氏求見,蹙了蹙眉,面露不耐,道:“就說本宮歇著,讓她回去。”
這會兒見王氏,除了聽王氏抱怨外還能有什么?
爭不過喜塔臘氏,還有什么臉來尋她幫忙?她哪有那份閑心幫一個庶妃爭寵?
這嬪位無論是誰得到,都與她無關。
左右王氏沒失了寵,還能為她所用。
那喜塔臘氏如今正是得寵的時候,即便要下手也不是現在。
現在對付喜塔臘氏,只會惹得皇上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