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攔下氣勢洶洶的中星軍的,是西星軍的軍長小乙。
說實話,五星市敢“得罪”張寵的人還真沒幾個,小乙就是其中之一。
講資歷講戰功講關系,啥都不比你差,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講耍流氓也不怕。
和同一批將領比如常固趙奮他們相比,張寵實在說不過了就耍賴,要和你打架。常固他們主要是練習的統兵打仗,單人打架還真不是張寵對手。小乙和丁武就不同了,這兩貨本來就是宮廷侍衛出身。說句不好聽的,講打架這事,全五星市除了沐兒之外,他小乙還服了誰嘛。
最近小乙也是渾身不舒服,氣勢洶洶帶著人準備去威脅一下朱俱波,心里想著說不定還能打一仗,結果人家不等你找事就主動加入五星市了。
這也就不說了,從現在的五星市區域算起來,朱俱波還真得劃到南方,歸南星軍管。
為這事,小乙都快氣得爆炸了,這事啊,簡直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五星軍當初劃分的時候,就是以東南西北中的方位來劃分的。由此以后往哪個方向擴展的邊境線,就歸屬哪個軍區。
朱俱波這個地方呢屬于是西南角,部分在南向,部分在西向,南星軍和西星軍都說得上。
正常情況下,誰先占著了也就是誰的了。
朱俱波直接主動加入五星市后,從疏勒送于奇正過來的西星軍就是最近的部隊了。
小乙帶著人屁顛屁顛的進駐了朱俱波,第三天南星軍的人就來了,理直氣壯地要求由他們接管。
南星軍的理由很充分:現在西邊的吐火羅也是五星市的,既然朱俱波的西邊都是自己的,那朱俱波就不能算是西線,而是徹底屬于南線了。
耍流氓那樣的是,只是兄弟間的玩鬧,真遇到軍國大事,大伙還是得按規矩來的。
人家南星軍說的有道理啊,小乙就只能率軍回到疏勒,把朱俱波防務交給了他們。
剛剛回來,就聽說了迦葉大師拿下達拉克,丁武親自率軍駐扎。
小乙當時就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朱俱波就是腹地了,算誰的都可以。倒不是說存在什么搶地盤的心態,反正他們這幾個人壓根不在乎腹地的地盤,只在乎和外人的邊線。哪個軍區和外界接壤的邊線越長,不就越有機會干仗嗎?讓小乙生氣的,就是感覺在這事上被丁武那個狗東西擺了一道。他心里很清楚:那狗東西也壓根沒想占地盤什么的,就是沒事了來惡心自己一下。
其實這話吧,還真是冤枉丁武了。
人家丁武那段時間可憐得很,當時還不能確定能不能開通馱馬古道,就是守著南邊一座鳥都飛不過的昆侖山,天天拔腳毛玩。
而且因為信息傳遞的問題,當時丁武也不知道張寵拿下了吐火羅。對南星軍來說,當時的朱俱波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的“出海口”,自然不能放過了。
只是形勢發展得太快,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這么一來,小乙就郁悶了。
雖說從客觀上來說,西星軍防區并沒減少,現在西線自己還是有一條邊境線,但是從“比較”來說就不一樣了。
以前的南星軍就是一只關在籠子里的惡狗,連屎都沒得吃。
小乙特別享受得意的在丁武面前惡心死你的感覺,原本都已經設計好了。
過幾天就去南星軍面前看望丁武,然后在他面前背著手踱著八字步晃來晃去。
然后這時就有西星軍的人來了:“報告軍長,西邊邊境有沖突!”
這時候丁武肯定已經被自己惡心壞了,一刻都不想看到自己,肯定會說:“小乙,你那邊有事就先回去吧。”
然后我小乙就會問一問手下:“多大的沖突啊?”
手下回答:“報告軍長,大概是百人隊級別的沖突。”
然后我就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這么一點小事就不要來煩我了,你讓那誰誰誰自己處理一下。哎哎哎對了,順便和他們說一聲,以后沒有千人隊以上的戰役不要來和我說,我還要多陪陪我丁武哥哥呢。”
這個時候丁武覺得氣得想打死我。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不可能真的打我。別說不可能打了,他還只能憋著。
然后這時候我就會提出要求:“來來來,丁軍長,咱們兄弟兩好久沒弈棋了,來下一局唄。”
丁武肯定氣得臉色鐵青:“邊境軍事為重,你還是先回去吧。”
然后我就會儒雅地一笑:“丁軍長過慮了,此等小事,讓下面小兒輩破賊即可。”
想到這里,小乙恨不得做夢都笑醒。
結果呢?結果呢?
結果是現在人家丁武兵進達拉克,以后南線就有可能吃到肉了。
而自己西線這邊,要去吐火羅的話就要從朱俱波走,且不說丁武丫的讓不讓走了,那邊也是個大刺頭。
如果是其他人當區長,至少不用擔心去到那邊之后的情況,可張寵那個刺頭,也不那么好對付。
現在中星軍還要從自己地盤過,去接收吐火羅防務,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小乙攔住的中星軍將領也不和他爭辯,只是上前說了一句話:“寵哥說,如果您真不讓我們過去,那咱就不去了。那就派人通知南星軍去吐火羅駐扎,總之吐火羅不能沒有軍隊吧。”
小乙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前面一只狼,后面一只虎。不是被狼咬,就是被虎吃。
現在耍流氓都沒用了,張寵那小子還真做得出讓丁武去吐火羅的事。不不不,丫的肯定還有更壞的主意。
小乙想了一下,張寵很可能和丁武商量,南星軍和中星軍共同進駐吐火羅。
這么一來,中星軍就可以從市區出發,走和田,經阿克賽欽,過駝馬古道進朱俱波,然后進入吐火羅。
雖然路程繞遠了點,但還是可以到達。
小乙面前浮現出那兩個混蛋狼狽為奸,坐在一起奸笑的樣子。
不行不行!堅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小乙想了又想,這兩個家伙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現在有自己這只攔路虎,肯定會聯合起來坑他爹我。
我就不讓你們如意,我還不攔了,就讓中星軍這幫兔崽子過去,到時候丁武那小子肯定要求南星軍也進入吐火羅。那個時候張寵那貨肯定想吃獨食,嘿嘿,他們兩肯定會干起來!對,就這么辦。
打定主意之后,小乙便笑意盈盈地親自把中星軍送到了朱俱波境。
小乙又失算了。
丁武根本沒有阻攔中星軍的意思,一點好處都沒要就讓他們過去了。
這讓小乙很是不解:這一定是個假的丁武,我認識的丁武不是這樣的啊!
他是不知道,丁武不是不想,而是無能為力。
因為原來南線完全沒有戰爭的可能,所以南星軍的數量配置并不像北星軍和西星軍那么多。
現在有了達拉克這么大一塊肉,南星軍從馱馬古道到達拉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一時間也根本消化不了。
加上相比較之下,即使耍流氓去了吐火羅,總之是在張寵地盤上,干起事來也是束手束腳,不如干脆做個好人了。
就這樣,中星軍一萬人順利抵達吐火羅。
手底下有人了之后,張寵立馬腰桿子就直起來了。
這里說的人,不單指中星軍的人,還有從市里來的官吏、醫生、匠人。
先說官吏吧,看到來的這個官員,張寵樂得跳了起來。
誰啊?李墨寧的侍女珊瑚。
可別小看只是個女孩子,在李墨寧施政期間,她可是最得力的助手。雖說之前沒有直接理政,但基本上所有的文案類工作都有經過她的手。就拿律法和賦稅來說,最初李墨寧她們只是制定出一個大的框架結構,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有很多地方需要細化和完善,這些事珊瑚都有參與。
五星市擴張實在是太快了,官員系統一直都跟不上。每次市里好不容易培養出一批官員,就得馬上派去支援新區建設。
別的不說,從阿克蘇開始,到魯齊齊,再到和田,然后是近期的疏勒、朱俱波,市里的官員都差不多被掏空了。
這次張寵要人,實在是抽不出得力的人給他。可是又得罪不起這個混世魔王啊,無奈之下只能把珊瑚派來。至于其他的一些官員嘛,相信張寵也能知道市里的難處。
不過對于張寵來說,能派珊瑚過來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他也知道,阿克朗和呼衍觸機多次向市里申請,希望能把珊瑚調到本區,市里都一直沒放人。
珊瑚到的第一天就做了一件事:阻止張寵立即出兵。
事情的經過其實是這樣的:張寵兩口子策劃好了“干脆不斷惹是生非”的大計之后,便開始謀劃著去干仗。
可是如果沒有任何緣由的去和人家打,這話好像也說不過去。
不過有一點,只要起了這個心,哪有找不到理由的呢?
最近在波斯和吐火羅的交界處就出了一件事。
其實說起來,和吐火羅交界的波斯那塊地的情況是比較復雜的。
整體大致情況也和吐火羅差不多,就是多個族群混雜。但有一點卻是和吐火羅不太一樣,那就是那一塊地方之前一直不能算獨立的王朝,要么從屬于天竺,要么從屬于波斯。簡單點說,波斯和天竺,誰更牛逼就是誰的。
在幾十年前,波斯薩珊王朝的勢力達到頂峰,所以這片區域就屬于是波斯的。
從實際管理來說,不管從屬于誰,都屬于兩個大國的邊緣地區,實際管理根本不到位。所以就造成了這個地方一直亂糟糟的,既有族群間的矛盾,也有希望從屬于哪個國家的理念之爭,各種矛盾都存在。
這次發生戰亂,也和波斯薩珊王朝相關。
最近這些年來,薩珊王朝內亂不休,連王庭都隔三差五的換主人,這些邊境地區就更顧不上了。在這種情況下,就有些人想著脫離波斯的管制,投奔到天竺的懷抱。但另外一部分呢,就是波斯的死忠粉。
于是從大的方面來看,就分成了這樣的兩派。
問題是,這兩派人中的任意一派都不是一個完全緊密團結在一起的組織結構,只能說從大方向的想法這么分。
在實際中又有各種各樣不同理念的小的勢力,形成了一個軍閥混戰的局面。
當然,這個“軍閥”也不能按照大儀朝的標準來看。
在大儀朝,通常能稱得上軍閥的,至少手下也是幾千上萬人的部隊。而這里,有個幾十百來號人,就可以自立為一個勢力了。
如果以大儀朝的標準來看,也就是土匪的級別。即便是這里最大的軍閥,也充其量能算一個“土匪勢力”而已。
這些小團伙之間打來打去,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打不過就跑。那要逃命嘛,肯定是不管不顧有路就跑。
因此,那邊的小勢力被打敗后逃到吐火羅,就成了司空見慣的事。
有人要問了:那難道吐火羅這邊就不管嗎?
這個問題就很好笑了,當時吐火羅比他那邊還亂,誰來管啊。現在吐火羅這邊穩定下來之后,這個問題就可以擺上桌面了。
前幾天,波斯那邊一伙小勢力分散逃入了吐火羅境內,打敗他們的那個勢力氣勢洶洶的追殺過來。
已經安定下來的吐火羅,都是由區府派出的人在管理,于是當地戶籍司的人就去交涉。
戰勝的那個勢力哪里知道今日吐火羅早已不是昔日的吐火羅,沒來由的被吐火羅人這么一攔,就認為這邊在包庇他們的仇敵,于是雙方就起了沖突,吐火羅戶籍司有兩個人殉職身亡。
本來沒事都想找點事的張寵聽說自己人死了,二話不說就要點兵出發。
珊瑚攔住了他。
誰都知道,張寵這小子犯起渾來就是一根筋,怎么可能攔得住呢?可這次珊瑚還真的把他給阻攔下來了。
珊瑚只問了張寵一句話:“你是想打大仗,還是只是想過過手癮?”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張寵立即勒住了馬。
因為這句話,正好撓到了張寵的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