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我師!」
這四個字就像是憑空響起的驚雷,在包廂里眾人的腦海里面炸裂開來。
轟隆隆.......
余音悠長,震得人頭暈腦脹。
蘇岱看著視頻里面的爺爺,這個人當真是自己的爺爺嗎?
是那個對當今眾多名家大師不屑一顧瞥了一眼他們的獲獎作品就大罵「狗屎」的爺爺嗎?是那個自己受人請托呈了墨寶送上去請其雅正結果被他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面的爺爺嗎?是那個有一說一從不藏私的爺爺嗎?
「爺爺,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包廂里面的其它人也同樣的目瞪口呆,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小子的書法作品當真如此厲害嗎?沒看出來啊......”
“蘇老爺子親口所說,還能有假?這家伙是什么來頭?年紀輕輕就這么厲害,難怪能夠被魚閑棋看重......”
“書呆子這回傷的狠了,沒想到連他爺爺都不幫他......還跳出來往心窩子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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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龍看到蘇岱半天不吱聲,還以為信號卡頓了,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問道:“蘇岱,你還在嗎?蘇岱......”
“爺爺.......”蘇岱沉聲應道。
“我還以為掉線了。”老爺子嘀咕一句,問道:“這是誰寫的字?你在哪兒發現的?”
“敖夜寫的。”
“敖夜?這是哪位大師?你可認識他?”
“認識。他就在包廂里.......”
“快讓我看看......”蘇老爺子激動的說道。
于是,蘇岱便懷著無比屈辱的心情把鏡頭對準了敖夜。自己卻是拼命的側過臉去,都不敢和敖夜的眼神對視。
他怕敖夜會笑話自己!
當然,敖夜確實會這么做。
“敖夜?”蘇老爺子看著鏡頭里面年輕帥氣的可樂大男孩兒,不太確定的詢問一聲。
敖夜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敖夜。”
“......”
沉默。
原本以為能夠寫出這幅字的必然是幾十歲甚至年紀比自己還要長些地德高望重的老者,畢竟,沒有數十年的臨池苦功,也就沒有此番自己親眼所見的藝術造詣......不然的話,自己也不會嚷嚷著「可為我師」這樣的話。
這小伙子是什么情況?
好不容易平息了躁動的心情,蘇老爺子再次出聲問道:“那幅龍鳳呈祥是你寫的?”
“是的。”敖夜點頭,說道:“蘇岱讓我點評你的字如何,我說挺好的,但是還有進步空間。他很生氣,覺得你沒有進步空間了,就逼迫我也寫一幅。我就當著他們的面也寫了一幅。”
“......”蘇岱。
“有眼無珠。”蘇老爺子破口大罵。繼而又一臉恭敬的看向敖夜,問道:“敢問小友師承何人?”
“先學張芝王逸少,后又與蘇軾、李邕、顏真卿等人也有諸多探討......”敖夜說道。
“我初臨池時也學王逸少以及蘇氏先祖蘇子瞻......難怪看你筆風有子瞻之風采。”老人家的情緒明顯亢奮起來,說道:“不知小友現在跟哪位大師學書法?住在什么地方?倘若方便的話,我想前去拜訪,向您請教一二.......”
“我住在鏡海大學。”敖夜說道:“我是鏡海大學物理學院的學生。你想見我的話,讓蘇岱帶你過來找我就好了。他知道我在哪里。”
“那就太好了,沒想到你和蘇岱是知交好友.......”
“我們不是。”敖夜說道。
“......”
蘇岱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羞辱了,他把鏡頭對準自己,說道:“爺爺,先聊到這里吧,我們要吃飯了......你想見他,以后總是有機會的。”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發現更加尷尬的場面出現了。
全場靜默無聲,所有人都眼神詭異的看著自己。
蘇岱低頭扶了扶眼鏡,想哭。
張萌及時出聲打破了這樣的尷尬氛圍,出聲喊道:“現在人都到齊了,上桌上桌,準備吃飯了,大家大家不醉不歸,都不許逃跑啊......”
傅玉人上前拍拍蘇岱的肩膀,笑著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你在笑話我?”
“不,我在安慰你。”
“看你笑得那么開心,可沒有一點兒安慰的意思。”
“難道要讓我大哭不成?”傅玉人出聲說道:“你也笑。越是落魄的時候,就越是要笑得開心.......這樣別人才不會同情你。”
看到敖夜和魚閑棋坐在一起說著什么開心的話兒,蘇岱怎么也笑不出來。
酒足飯飽,大家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聊天。
魚閑棋趴在陽臺看鏡海夜景,天清月朗,涼風習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終于有了內心安定的感覺,覺得這個秋天格外的迷人。
傅玉人端著兩杯橙汁走過去,把其中一杯遞給魚閑棋,說道:“看你晚上沒有喝酒,那就喝杯橙汁吧。”
“我開車來的。”魚閑棋接過橙汁抿了一口,朝著里間的敖夜瞥了一眼,說道:“我帶出來的,還要把人給安全的送回去。”
傅玉人看著魚閑棋喝果汁時嘴唇濕潤性感的模樣,眼神明亮的微笑著,問道:“認真了?”
“什么?”魚閑棋問道。
“敖夜,當真是你的小男朋友?”傅玉人出聲詢問。
“怎么可能?”魚閑棋否認,說道:“你知道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和男朋友難道不能是同一個人?”傅玉人奇怪的問道:“我覺得你對他是有些不同的......”
魚閑棋搖頭,說道:“我沒考慮過這些事情,再說,我也不會找一個比我年紀小的......”
“嘿,這思想可就落伍了吧。我要是找,就一定要找一個比我小的......年紀大還能是什么優勢不成?敖夜多好啊,長得好看,又有才華,會吹蕭,還會寫字。這樣的小狼狗在哪里找?帶出去也倍兒有面子。你當真不要?你不要我可要下手了哦。”
“你.......”
“咯咯咯,吃醋了?”
“你說這話.....哪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老師就不能有性生活了?”傅玉人翻了個白眼,出聲反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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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閑棋開車,敖夜坐在副駕駛室。
車廂里充斥著新車特有的皮革味,敖夜吸了吸鼻子,說道:“這種味道對你身體不好。”
“沒事兒,很快就散掉了。”魚閑棋出身說道。
“吸進身體里面的毒氣,又怎么能夠散掉呢?”敖夜說道。
“......”
“不過我可以。”敖夜又接著補充了一句。
“沒事兒,一點點,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魚閑棋出聲說道:“剛買的新車,哪能一點兒味道都沒有呢?”
“我不允許這些味道對你有任何一點點的傷害。”敖夜說道。他從懷里摸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從瓷瓶里面倒出一顆黑色的小藥丸,用手輕輕揉搓,然后它便消失不見蹤跡。
“你再聞聞。”敖夜說道。
魚閑棋嗅了嗅鼻子,剛才那股子濃烈的皮革味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從來都不曾嗅聞到的香味。清新、冷洌、聞了之后有一種頭腦瞬間清醒的感覺。
“這是什么香?竟然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龍涎香。”敖夜說道。
“啊?那太珍貴了。不要這么浪費。”
“不會的。”敖夜說道:“我這里應有盡有。”
“......”
車子駛進校園,一直駛到魚閑棋居住的小樓停車場。
敖夜推開車門準備離開的時候,魚閑棋在身后喊道:“敖夜......”
敖夜心里一驚。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車.......她不會是想要拖住自己一陣強吻吧?電視里面可都是這么演的。
畢竟,今天的自己表現實在是太過耀眼。自己要是她,也會愛上這樣的自己。
魚閑棋看著敖夜錯愕的表情,顯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一臉愧疚的出聲說道:“對不起。”
敖夜看向魚閑棋,沉默片刻,說道:“是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
“你早就猜到了吧?”魚閑棋點了點頭,說道:“我不該利用你。”
“沒關系,我樂于被你利用。”敖夜出聲說道。“不然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帶一個陌生男人出席這樣的聚會?”
“既然回來了,以后很多事情就難以避免。聚會、喝茶,甚至一些別有用心的討好和追求。我想著與其以后被人打擾,不如一了百了......”
“我明白。”敖夜點了點頭,說道:“這正是我想要的。”
“什么?”
“我們應該以事業為重,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科學研究中去。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敖夜出聲說道。
魚閑棋用力的點頭,說道:“是的。我就是這么想的。”
敖夜擺了擺手,說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你的名字應該出現在歷史課本上面,而不是某一份結婚請柬上面。”
“......”
敖夜神清氣爽的走在校園的小道上,覺得自己是一個天才演說家。
魚閑棋聽到自己的勉勵,會不會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只有肝腦涂地舍身忘死為老板服務才能夠報答得了這份信任和深情......她一定是這么想的吧?
“嗯?”
敖夜的鼻子嗅了嗅,吹拂過來的夜風里面有一股子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