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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海。平安坊。
鐵門之上繡跡斑斑,高墻上面爬滿了藤蔓。墻角陰濕腐臭,貓一般大的老鼠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
這是古老巷子的一處很不起眼的民宅,將三百同門師兄弟送到觀海臺赴死的瑣吶就藏身此處。
黑衣黑鞋,腰間纏著一條紅絲帶。這是今天晚上進攻觀海臺的那些賒刀人的標準裝扮。三百賒刀人全部陣亡,無一存活。
此次攻擊的領導者和組織者瑣吶卻活著。
瑣吶坐在院子里一方石椅上面,面前缺了一張角的石桌上面放著他的武器:瑣吶。
“晚了。”一道黑色人影在他面前出現,寬大的黑袍將整個身體都籠罩其中,臉上就像有一團霧氣在包裹,就是近在咫尺也難以看清楚他的真實樣貌。黑袍之中,嘶啞的聲音繼續傳來:“當你伸手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
瑣吶黝黑的臉色更顯陰沉,他知道黑衣人說的話是事實,在他伸手去摸瑣吶的時候,全身的氣機就已經被鎖定了。
他的手之所以懸在半空沒有落下去,是因為他害怕了。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坐姿端正,將脊背挺得筆直。無形中為自己增加了一些威嚴。面色平靜,有著處事不驚的篤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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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安靜的等待著!
感受到空氣之中的異樣,瑣吶伸手去抓面前的瑣吶。
他甚至連對方是什么身份來歷都不清楚,卻聽信了對方的鬼話。
“你很愚蠢。”黑袍人的聲音極其刺耳,內容更是讓人極度不適:“我很好奇,到底是多么愚蠢的人,要跑到觀海臺去殺人?”
“你覺得我們實力不濟?”菜根不客氣的反問道。縱橫江湖多年,心中自有一股子傲氣。
害怕自己拿到武器的那一刻也是自己的死亡時間。
雖然他心里清楚,對方大費周章的保全自己這條小命,自然不會輕易將自己殺死......
誰知道呢?
“那要看是什么螞蟻了,行軍蟻連老虎獅子都吃得,所過之處白骨累累......我覺得我們有力量一搏。”瑣吶不愿意在人前認輸,更何況還沒搞清楚此人是敵是友。
“是嗎?看來你還不知道觀海臺那邊的戰況結果......你的那些同門師兄弟,三百賒刀人無一活口,現在怕是都被丟進深海里面喂了海獸......”
“死了?”瑣吶瞳孔脹大,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說道:“全死了?”
他們準備充分,麾下有三百賒刀人精銳,如此龐大的武力......雙手難敵四手,亂拳打死老師傅,就算對手再厲害,也會被這數百人的亂刀砍死。
怎么就愚蠢了?
“嘎嘎嘎.......”黑袍人顯然被瑣吶這個問題給逗樂了,扯著破鑼嗓子笑了好一陣子,出聲說道:“實力不濟?你用這個詞語,證明你對敵人的力量一無所知。一群螞蟻如何絆倒大象?除非大象自己得了重病或者老得動彈不了.......或者,螞蟻不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他還是存有一些僥幸心理。萬一呢?
黑袍人笑聲停止,瑣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卻感覺的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臉上。
“你覺得觀海臺上面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怎么?這樣的結果很難接受嗎?不應當在你的算計之中?”
瑣吶知道取勝很難,連大師兄他們都栽了,整個云夢山都被人平了,想要取勝談何容易?
他們也不是人,但是,他們卻又是活著的人......
“是的,他們不是人。”黑袍人以無比鄭重嚴肅的語氣說道,讓人知道這不是一句玩笑話,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雖然這個事實聽起來......非常的荒誕。
不過,瑣吶相信。
“我讓人查過他們的資料。”瑣吶沉聲說道:“一個老頭子帶著兩個半大的孩子......當然,這只是他們的表面身份,真實來歷我并不清楚。他們無根無源,找不到來頭。”
“他們不是人。”黑袍人出聲說道。
“不是人?”瑣吶第一時間想到了云夢山深谷石棺里面躺著的那些。
“龍。”黑袍人出聲說道。
“龍?”
“龍。”
他們云夢山隱藏著,其它的山門宗派就沒有同樣性質的活死人?
只要是人,就要,就有破綻,就能夠被殺死......
“那他們......”瑣吶盯著那張怎么努力也看不真切的臉,問道:“他們是什么......怪物?”
“你不相信?”
“我沒辦法相信。”瑣吶出聲說道:“如果你阻止我去進攻觀海臺,讓我拋棄我的同門師弟跑到這里來......結果只是給我這樣一個荒謬的解釋。我很難相信。”
“你看好了。”黑袍人的右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了出來,那只手在空中虛晃了兩下,然后面前便呈現一片金色的光影。
“是我想的那種龍?神話中的龍?”
“可以這么理解......”黑袍人出聲說道:“但是,比它們要更加強大一些。它們從遠古走來,有著近乎無盡的生命.......”
瑣吶沉默片刻,說道:“你別和我開玩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不相信。”菜根搖頭,說道:“這只是.......我不知道你們用什么軟件制作的,但是,以現在的科技手段,想要制作這樣一份動畫大片......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黑袍人顯然沒想到瑣吶如此固執,朽木不可雕也。
光影之中,一頭黃金巨龍從天而降,以摧枯拉朽之勢撞碎云夢山......
光影消失。
黑袍人看著菜根,問道:“現在該相信了吧?”
他拼命的掙扎,但是那掙扎也是虛弱無力的.......
因為那只是心頭在用力,身體卻沒有動彈分毫。
他像是一個癱瘓在那兒的植物人。
于是,他一步步的朝著瑣吶走近。
“你要干什么?”瑣吶感覺到情況不妙,雙腿用力,想要彈跳倒飛而去。
可是,他的雙腿蓄滿了力量,身體卻像是雕塑一般的動彈不得。拉滿了的弦,卻沒辦法把箭給射出去。
瑣吶痛呼出聲。
一剎那間,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當黑袍人收回那根手指頭,瑣吶已經瞳孔血紅坐在那兒大汗淋漓。
黑袍人走到瑣吶面前,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的頂在他左側的太陽穴上面。
一道黑色的光華閃爍.......
“啊!”
“倘若這個消息傳遍九州.....你猜如何?”
“無數人舍生忘死前來屠龍。”
“不錯,這正是我要的效果。一只螞蟻絆不倒大象,一群螞蟻也不夠......可是,成千上萬只螞蟻一起呢?”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能夠動彈了,至少,他能夠大口大口的喘氣和呼吸。
“現在信了?”黑袍人沉聲問道。
瑣吶滿臉驚恐,出聲答道:“信了。”
“所以,我把你從修羅場上拉了回來,保全你的性命......為的就是讓你利用手里的賒刀人力量將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他們會信嗎?”
“原本不會。”黑袍人出聲說道:“但是,你召集的三百賒刀人葬身鏡海......他們便不得不懷疑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了。”
“群蟻噬象?”
“不,螞蟻只是障眼法,真正給予大象致命一擊的是一只獅子。”
瑣吶滿心苦澀。
你救了我,所以我回報給你......三百同門師兄弟的性命?
這樣的回報,是不是太殘忍太喪心病狂了些?
瑣吶瞳孔脹大,盯著黑袍人問道:“所以,你阻止了我,卻仍然讓那三百賒刀人......”
“他們的死.....便是鐵證。怎么?心痛了?我救了你,難道你不應當給予我一些回報?”
瑣吶點了點頭,看向黑袍人問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嗎?”黑袍人嘎嘎大笑,說道:“我是獅子。”
“所以,你要好好活著。離開鏡海,好好利用剩余的賒刀人力量,把他們的故事講出去......有人懷疑,也會有人來證明,等到趕來證明的人越來越多,死的人越來越多......”黑袍人輕輕嘆息,說道:“他們的身份就再也隱藏不住了。”
“是。”瑣吶站了起身,恭敬的向黑袍人鞠躬,說道:“我明白怎么做了。”
“去吧。報仇有很多種方式,送死是最愚蠢的一種。”黑袍人出聲說道:“讓自己活得有價值一些。”
敖夜看得連連點頭,稱贊說道:“和當時的唐宮夜宴一模一樣。”
“.......”葉娜。
葉娜早就習慣了敖夜的各種之語,雖然不知道敖夜在哪個旅游景點欣賞了一出《唐宮盛宴》,一直將其掛在嘴邊和面前的節目做比較,但是,被稱為的葉娜卻也不好輕易戳穿,還得適當迎合的說道:“她們才排了十幾天,應該遠遠不如你看過的那出唐宮夜宴吧?”
在俞驚鴻的帶領下,十幾個小姑娘載歌載舞,還原大唐宮廷夜宴時的場景。
俞驚鴻的身段窈窕柔軟,一顰一笑都極其動人。當她那雙如玉脂般的雙手捧起洞嘯開始吹奏時,更是讓人生出之感嘆。
我讓你指點,但是沒有讓你指指點點。
你上次跑過來挑了一大堆毛病,這次又來挑一大堆毛病.....可是,時間緊迫,再大改的話可就來不及了啊。
俞驚鴻跳完之后,吹著宮妝跑了過來,雙眸如星,看著敖夜問道:“敖夜,怎么樣?”
敖夜認真想了想,說道:“場景稍顯簡陋,舞蹈旗鼓相當,音律相差甚遠......畢竟,能夠擔當宮廷樂師的人都是一輩子浸淫此道,即便是那些天賦奇才者也得下十幾年的苦功夫。而且他們長年累月的就專注于某一種樂器,這是先天不足,不是多排練幾天幾個月就能夠彌補的......”
葉娜心里有些憋悶。
“嗯,如果成功了,我請你吃飯呀。”俞驚鴻笑著說道。
“怎么能只請敖夜一個人?我也沒日沒夜的陪伴在你們身邊呢。”葉娜不滿的說道。
“就是就是,請客吃飯,人人有份......”
敖夜看著俞驚鴻胸前的雪白,說道:“十幾天能夠排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提出修改意見后,大家這段時間練的都很辛苦。”俞驚鴻出聲說道。“不過,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修改之后的版本確實比之前的更加活潑更快,也更容易感染觀眾的情緒。我們之前覺得有些卡頓或者不夠流暢的地方全部都砍除了......現在,我們有信心靠這個節目拿下比賽。”
敖夜點了點頭,說道:“祝你們成功。”
俞驚鴻無奈,說道:“好,如果表演成功,我請大家吃飯。”
姑娘們蹭飯成功,高興的歡呼出聲。
敖夜也受到這份喜悅情緒的感染,出聲說道:“如果表演成功,我請大家吃海鮮大餐。”
“驚鴻姐姐,我們也練習的好辛苦啊......”
“隊長,我們要吃肉。為了能夠穿下這身宮妝,我已經快一個月沒吃過肉了.....”
葉娜蹭了蹭敖夜的胳膊,說道:“可別忘了你親愛的葉老師。”
“不會忘記的。”敖夜說道。到時候就讓自己的那位老朋友埋單吧,畢竟,他是開海鮮酒樓的,而且還欠下自己那么多次的人情.......
“哇,真的假的?海鮮大餐哦?”
“吃什么不重要,關鍵是和什么人吃最重要......如果是敖夜的話,就是吃海鮮大排檔我也是可以的......”
“如果是敖夜的話,吃不吃都不重要.....”
眾人再一次大笑出聲。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敖夜摸出來看了一眼,是達叔打來的電話。
敖夜接通,問道:“達叔,什么事?”
“我們一定會抱個冠軍獎杯回來。”一個姑娘握拳說道。“不能白吃敖夜的海鮮大餐。”
旁邊的姑娘趕緊伸手去堵她的嘴,說道:“冠軍哪有那么容易?別忘了還有咱們學校的藝術系......還有鏡海藝術學院,鏡海經管學院......我們能入選就不錯了。”
“那就入選......”那姑娘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降低自己的心理預期。
“家里來了客人,要不要回來吃頓飯?”達叔的聲音傳了過來。
“客人?”
“新顏的爸爸來了......”達叔笑著說道。
“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敖夜說道。
屠龍的來了,被屠的......龍總要回去打聲招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