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生,一念滅。
倘若白雅當時一心想要完成天體組織的任務,不僅僅奪了火種,還要割下觀海臺九號那些人的腦袋......
怕是她的腦袋早就和身體分家了。
不僅僅是白雅一人,整個蠱殺組織都要給她陪葬。
畢竟,龍族都是很懶散的,不喜歡總有麻煩找上門......所以,他們解決麻煩的時候總想著一次性的干個徹底。
斬草除根,再讓敖炎噴一噴。
也正是因為她心懷愧疚和感恩之情,把大家都當成了朋友親人,對觀海臺九號有著家的歡喜和依戀.......
所以,在她自認為已經用蠱毒控制住了所有人的時候,寧愿違背殺手守則,以及承受天體實驗室即將到來的怒火,也只是拿走了火種,放過了敖夜達叔他們一條性命。
「我很偉大!」
「我也不容易!」
「我做了我能做的......」
至少她當時確實是這么想的......
可是,聽到敖夜的講述之后,她的心里很難過、委屈、憋悶。
想到自己當著大家的面演戲,而其它所有人都積極配合,甚至還互相飆起了演技,搞出來第一屆「龍王杯」......
好羞恥啊!
“能夠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徹底鏟除天體這個龐然大物,把整個劍山修道院夷為深坑,讓人連一片瓦鑠都找不到,你們背后隱藏的實力一定非常驚人。想要滅掉我們小小的蠱殺組織那當然是易如反掌.......”白雅嘲諷說道。
她的心里有火氣,敖夜說「現在蠱殺組織已經不存在了」又激起了她心里的傲氣。
難道我們蠱殺組織是紙捏的不成?你說沒了就沒了?
任何人輕視蠱殺組織都要付出參展重的代價。
譬如,我現在就成了你的俘虜.......
敖夜點了點頭,說道:“不用反掌,一根手指頭按死一個。”
“不過,我們是朋友。”敖夜看向白雅,一臉認真的說道。
敖夜現在可喜歡和別人交朋友了,成了朋友就可以解決很多麻煩。昨天晚上他和俞驚鴻成為朋友,就避開了愛情陷阱。今天他和白雅成為朋友,就不用再應對蠱殺組織令人防不勝防的暗殺手段。
“你的行為贏得了我們所有人的尊重。我們愿意交這樣一個朋友。”
“殺手沒有朋友。”白雅冷哼出聲,說道:“既然你們那么厲害,為什么還要給白骨那一份名單?你知道那份名單對我們而言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很困難,也很危險。但是,想要不引起大的騷亂,想在讓他們死的悄無聲息不知不覺.......這正是你們蠱殺組織擅長的。”敖夜出聲解釋。
“這也是獲得你們友誼的籌碼?”
“不,這是我對朋友的請求。”
白雅盯著敖夜那張好看的臉,沉吟片刻后,出聲說道:“你的請求,我代表蠱殺組織接受了。我們會在五年之內,讓這個名單上面的人一個個的消失。他們會死于種種意外,不會有任何人察覺異常.......就算察覺了也沒有用,我們會收拾好殘局的。不會有任何人聯想到你們頭上。”
“謝謝。”敖夜出聲說道:“我相信你們有這個實力。”
“當然,殺人,我們是專業的。”白雅出聲說道:“不過,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什么問題?”敖夜問道。
“我從觀海臺九號拿走火種之后,當天晚上就被他們送走,第二天晚上就應該會出現在天體高層的案頭,倘若它們提前安排好了私人飛機的話,速度還會更快一些......總共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而你從來都不曾離開過鏡海,你們是怎么做到血洗劍山修道院并且將整個修道院給轟炸的連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到呢?”
“血洗劍山修道院,那是因為我們的實力比較強。對付那樣的怪物,講道理是沒用的,最終比拼的還是拳頭。”敖夜出聲解釋:“至于為什么劍山修道院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找不著......那是因為我把它搬到外星球上去了。”
“敖夜,你誠實一點。”
“我很誠實。”
白雅氣呼呼的走了。
她覺得自己接下來幾年時間都得去給敖夜賣命,敖夜卻連她心中的一個疑惑都不愿意解答。
這么小氣的男人,要不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她早就一拳轟過去了。
討厭!
敖夜回到食堂的時候,敖淼淼已經幫他打好了飯菜。西湖醋魚、糖醋里劑、醋溜茄子、醋溜白菜........
每一道菜都帶醋。
敖夜看了敖淼淼一眼,然后埋頭吃飯。
“哥,你慢點,少吃飯,多吃菜。”敖淼淼說話的同時,夾了一筷子白菜放到敖夜盤子里。
“我自己來。”
“哥,白雅過來找你做什么?”
“問我們是怎么平了劍山修道院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說我們把它搬到了龍王星.......”敖夜吐掉嘴里的魚刺,抬頭看了敖淼淼一眼,說道:“她不信。”
“人家信你才怪。”敖淼淼說道:“誰會相信這樣的事情?”
“就是呢。”敖淼淼點頭說道。“她讓我誠實回答,我誠實回答了,她自己又氣跑了.......”
“她們都不了解哥哥。”敖淼淼笑顏如花:“而我只會同情哥哥。”
敖夜來到蘇家小院,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子跑過來打開院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敖夜,有一剎那間的恍神,然后便驚呼出聲,嚷嚷道:“你就是敖夜吧?是我爺爺的師父?你也太好看了吧?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一樣.......你有沒有女朋友?”
“筱筱。”蘇文龍老爺子快步從里間跑出來迎接,呵斥道:“這是我的先生,不可無禮。”
“我哪有無禮啊?我夸他長得好看,就像是漫畫主角一樣......”蘇筱筱不樂意的說道。
蘇文龍看向敖夜,一臉無奈的解釋說道:“這是我們家老二的女兒蘇筱筱,原本在花城讀書,學校都已經開學了,還賴在家里不肯走。”
“我哪里是不肯走啊?我是生病了好不好?我的身體很不舒服。”女孩子說話的時候,還用力的咳喇了幾聲,說道:“你看,痰里面都有血絲了。”
敖夜看了一眼蘇筱筱,說道:“她確實生病了。肺火旺盛,導致咽喉里面有炎癥。”
“啊?小哥哥還懂看病?”蘇筱筱一臉驚奇的看向敖夜,說道:“我以為你只會畫畫呢。小哥哥太厲害了。”
蘇文龍額頭青筋直跳,說道:“不許叫小哥哥,要叫.......”
蘇文龍看看敖夜那張清秀俊朗的面孔,實在沒辦法把「祖師」這樣的稱呼給說出來。
他還是個孩子啊!
敖夜是蘇文龍的先生,是蘇岱的學生,蘇筱筱又是蘇岱的堂妹......這輩份實在是有些亂。
蘇文龍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各論各的。先生也確實沒比你大上幾歲.......但是不管叫什么,都要對敖夜先生保持足夠的尊重。”
“尊重,一定尊重。”蘇筱筱連連點頭,眼珠子轉啊轉的,盯著敖夜那張好看的臉就不肯轉移一秒,問道:“小哥哥,你會看病,那也一定會治病吧?你幫我治病好不好?”
敖夜便伸出手來,說道:“把你的手給我。”
于是,蘇筱筱便臉色緋紅卻滿心歡喜的把自己的雙手放到敖夜的右手上面。
“一只就夠了。”敖夜說道。
“哦。”蘇筱筱就趕緊把左手給抽了回去。
敖夜握住蘇筱筱的右手,在她的虎口位置按了幾下,出聲問道:“是不是覺得舒服多了?”
“太舒服了。”蘇筱筱點頭說道:“能不能多按按?”
“已經好了,你可以去學校了。”敖夜說道。
蘇筱筱瞪大眼睛看向敖夜,說道:“這樣就好了?你在騙人吧?”
“確實好了。”敖夜出聲說道。“難道你不覺得咽喉已經沒有任何不適感嗎?肺部的火氣也被消下去了,是不是沒有胸門和喘不過氣的壓迫感了?”
蘇筱筱仔細感受一番,發現這些癥狀確實消失了。
“哇,你是神醫啊......太厲害了。你再幫我看看我還有沒有什么問題?”蘇筱筱拉著敖夜的胳膊哀求。
“筱筱.......”蘇文龍把花癡一樣的孫女給拉扯開來,邀請敖夜進屋就座,說道:“先生,請進屋喝茶。筱筱年輕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敖夜出聲說道:“反正她很快就要回學校了。”
“敖夜哥哥,你好狠的心啊。你就那么著急催我去學校嗎?”蘇筱筱一臉委屈的說道。
“是的。”敖夜點了點頭,說道:“你留在家里,會影響文龍的寫字情緒。”
蘇文龍感動的熱淚盈眶,敖夜先生是自己的知音吶。
蘇文龍親自為敖夜捧上香茶之后,這才走到他身邊坐下,說道:“這次邀請先生過來,一是想要先生幫我看看最近幾幅字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日日請益,才能夠不斷的提升自我。另外,老朱他們年前過來,說華夏書法協會要在鏡海搞一個書法展,想要讓我們師徒倆人各送一幅字過去做展覽......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我可以參展,你不行。”敖夜說道。
“為什么?”蘇筱筱好奇的問道。爺爺是有名的書法大師,憑什么他的字不能送過去做展覽?
“因為他還需要磨礪。”敖夜說道。“剛剛登堂入室,如果被外界虛名所累,利益所縛,怕是好不容易得來的「飄逸」兩字又再次消失不見蹤跡了。”
蘇文龍走到敖夜面前深深鞠躬,說道:“先生所言極是,是我心有貪念,想要在人前展示一下自己最近所學........我會告知他們,我退出這次展覽。”
“嗯。”敖夜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三年之內,不可參展。”
“是,先生。我一定會謹記先生教誨,三年之內,絕不參展,更不會參加任何筆會講座。一心臨池,直到先生覺得我的字可以拿出去見人了才行。”
“這樣最好。”敖夜說道。
“那么,先生想要參展哪一幅字呢?”蘇文龍又出聲問道,心里隱隱有些激動。
等到先生的字展了出去,定然會名聲大躁。
他覺得先生之才不應該被埋沒,華夏書法界應當有敖夜一席之地。
敖夜想了想,說道:“過兩天就是元宵,我就寫一幅元宵詞吧。”
“太好了。”蘇文龍激動的說道:“元宵詞最著名的莫過于辛棄疾的那首《青玉案.元夕》,先生是否要寫這一首?”
“就寫這一首。”敖夜說道。
于是,蘇文龍親自磨墨,等到墨磨好后,敖夜提筆便寫。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寫完,擲筆。
人瀟灑,字飄逸。
字是藝術,人也是藝術。
一時間,蘇筱筱都看的呆了。
從小到大,她沒少看爺爺寫字,小的時候只是覺得無聊,稍微長大一些,覺得爺爺好厲害,能夠寫出那么好看的字。
現在,看到敖夜寫字之后,她才知道.......原來寫字是如此賞心悅目的一件事情。
“好字啊。真是好字啊.......”蘇文龍雙眼灼熱的盯著面前的墨跡,仿佛陷入了癲狂狀態:“唯見神彩,不見其形,便是二王在世也不過如此了......先生之字,已入神品。”
敖夜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好多年前就入了。”
“小哥哥,我也拜你為師好不好?你也教我寫字?”蘇筱筱滿臉期待的看著敖夜,出聲說道。
“你給我出去。”蘇文龍氣呼呼的說道:“以前讓你練字,你動不動就跑的沒影兒.......現在倒是想學了?還是別耽擱先生的時間了,我讓蘇岱給你買票,你現在就回學校。”
“爺爺我病了,我真的病了.......我心口疼.....小哥哥你再幫我揉揉.......”
死海。
死海變成了真正的死海,沒有魚蝦,沒有海獸,就連那些無所不在的浮游物都消失不見蹤跡。
整個死海充滿著死亡的氣息,倘若從高空上面看過來,這里就像是一個極致的深不可測的黑洞一般。
隨著死海的死亡,死海深處的那棵黑色大樹卻在茁壯成長。它已經變成高達千米,盤據方圓數百里的恐怖樹王。巍峨粗壯,盤虬臥龍。
但是,它和這死海一樣,也同樣的死氣沉沉。
不,這死海里面充斥的死亡氣息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在那高達千米的樹干中心,結出了一顆血紅色的果子。
那顆果子紅光閃爍,在墨色的海水里面紅的耀眼,照亮了大片天空。
一道黑色的人影緩緩的沉入海底,落在了那顆紅色的果子旁邊。
他伸出手來,輕輕一摘,那顆紅色的果子便落在了他的掌心里面。
“黑暗之心。”男人喃喃自語,然后將那顆紅色的果子揣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