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雷,震得他們三個腦袋發懵。
香英奶奶更是夸張地靠在兒媳身上,喘了一會兒氣。
她剛才若是沒聽錯的話,陳溫是說好,對吧?本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的,結果這一百六十五兩就這么輕易地一次性全部借到了?!
可大聲應答的陳溫并沒有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唬人。她是早就已經知道他們要來借,借多借少,她能挪動的只要二百兩,現如今他們只借一百六十五兩的話,她壓根不需要多慮就能毫不猶豫地答應。
“真……真的嗎?你都不問仔細些,就借給我了?”張平手指顫抖,瞳孔微震,有些驚慌。
她都不問問他能不能還得起,何時能還,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同意了?因為借錢還債這事,這些天,娘天天操勞落淚,他去找昔日好友借點錢,只有兩三個肯借些,大多知曉自己被騙了財,紛紛說自己沒錢可借。
長年與他們往來,他們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些許的,怎么可能沒錢可借,只是怕自己還不起,他們討不回來罷了。
就是好友都不能做到百分信任自己,他與這位陳溫的小姑娘今日才見過一回她就這樣信任自己?!
陳溫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香英奶奶身上,微微一笑道:“香英奶奶與我奶奶可是手足之交,談天說地的好姐妹,叔叔你呢是香英奶奶的兒子,又是我奶奶看著長大的,我自然信得過你的。”
因為香英奶奶平日都很照顧她,這錢陳溫既然存了,自然不可能藏著掖著見死不救,雖然她今日是第一次見到張平叔。
奶奶看著他長大自然知曉他人品如何,奶奶與自己說明情況的時候也沒說過張平叔的壞話,也沒用讓自己找個不要借,那就說明張平叔人品可信。
加上陳溫現如今一看他的面相,就覺得他是個可信正直之人。
原是如此,張平眼含熱淚,還是有被她這番話感動到了。
“只盼張平叔下回能擦亮眼睛,可不是什么人的話都能信的。”
張平也不嫌在小輩面前流淚丟人,用衣袖抹了眼淚,連連點頭:“叔記住了。”
有了一回慘痛的教訓,怎么可能有第二回,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
得了保證陳溫抬頭一指身后的房屋:“你們在這兒等我會兒,我去把錢拿來。”
張平瞪著眼:“現在就能拿來?”一百六十五兩也不是個小數目。
“是,我存了一些,可隨拿隨取的,你們等我會兒。”
說完陳溫就進屋去了。
進了里屋,屋內一片漆黑,只有奶奶翻身的聲音,陳溫沒出聲,在枕頭底下摸索一番拿到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荷包。
因為怕香英奶奶隨時會來借而自己晚上不在家住,陳溫早早地就把錢準備好放在枕頭底下了,里面裝了整整二百兩,這樣香英奶奶來借的時候她即使不在家奶奶也能找到。
陳溫把荷包的收縮繩拉開,伸了一根手指進去把里面的錢撥地叮咚作響,一點兒也不擔心把躺著的奶奶吵醒。
挑了會兒,數好數,把剩下的錢又放回枕頭底下才出去,連門都不關了。
“一百六十五兩,整整好。”
香英從媳婦兒身上起來,接了陳溫遞來得荷包,一撈陳溫即將放下的手,輕輕地握住了,拍了拍她的手背:“陳溫吶,香英奶奶這回得如何謝你才是。”
陳溫撅起了嘴,回拍,意味深長道:“你我之間還要這般客氣嘛?”
這神情語氣俏皮地很,讓香英一下子笑了出來。
見她終于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陳溫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你們今日定然操勞,早日回去休息吧。”錢到了手,不必擔心受怕,好好睡個好覺吧。
香英緩緩點了點頭:“你也早日休息,明日起了,記得告訴你奶奶我找你借錢這事。”
“放心吧。”就是她不說,奶奶應該也是知道的。
“誒,好!”香英給了兒子兒媳一個眼色,又對陳溫說:“那我可回去了。”
陳溫攬著香英奶奶的肩膀,把他們送出院門。
張平叔落在最后,正與陳溫擦肩而過,忽地停住了腳步轉頭對陳溫說:“你莫怕我不還,我定會早日賺回本,叔不是個背信棄義之人,到時候一定會加倍還你。”
陳溫沒想他會忽然說這個,愣怔完,點了點頭:“我信的。”
待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最后香英奶奶家窗戶上有一方小小的蠟燭影子陳溫才打了個哈欠,扭了扭脖子,進屋去了。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的事,偏偏什么的都要裝不知才掰扯了半天,否則陳溫早就進來了。
奶奶聽到她進來的聲響才坐了起來擦了火柴點上蠟燭。屋內亮堂起來,奶奶眼神清明,可見剛才沒睡著。
這房子隔音并不好,奶奶應當全部都聽到了。
陳溫踢掉鞋子,隨意地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
李素娘推了推她:“都說好了嘛?他們借多少?”
“一百六十五兩。”
李素娘輕聲“嘖”了下,將近少借了一百兩,也不知道張平這下得還到什么時候。
“張平叔說了賺了錢就還我。”
“那你可得等許久了。”
“能還就行,我又不急。”這么大筆錢要是急她就不想借了。
“你啊你。”李素娘搖了搖頭。
陳溫又打了個哈欠,翁聲翁氣地說道:“香英奶奶讓我告訴你她來借錢了。”
“好。”
李素娘摸了摸陳溫束得高高的發,忽地聽到她輕緩的呼吸聲,伸手替她把頭發解開,扭頭過去吹滅了蠟燭。
一夜無夢。
春末夏初,陳溫教姑娘學繡藝慢慢有兩個月左右,教學已經慢慢地進入尾聲,她現在可悠閑了,不用時時盯著姑娘們繡花繡草,姑娘們想繡什么繡什么,也沒有了課后作業。
但每日還是要上課的。
這不,又逢一日早起。
現在早起對陳溫來說毫無難度,沒有了電子產品后晚上吃完飯后就是無所事事,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早早地入睡,次日自然能起得很早。
洗了碗后摘了些桑葚,洗好后均勻地分配好放在每一個姑娘的繡架上。
緊接著,她們就結伴著來了。
李如吃了幾顆桑葚,舌頭染了色,非要伸長了舌頭給陳溫看。
經過兩個月相處,她們已然成為了朋友。
陳溫嫌棄地把她推開:“坐好坐好,我有事與你們說。”
于是姑娘們排排坐好,安靜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