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煙心跳的比剛才被人群圍攻還快,勉強抬起頭和他對視,想證明自己沒躲。
然而,視線剛觸到他幽深的黑眸,心就不由自主一顫,下意識又垂下頭。
她的躲閃,果然立刻換來一聲嗤笑。
“你笑什么笑!”
惱羞成怒后,她用力將他一推,悶悶地說:“飯菜反正已經沒了,晚飯你自己解決,我走了!”
說完,轉身就去拉門把手。
一只大手立刻覆上她的手背,阻止她的動作。
略帶薄繭的指尖滑過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宋云煙渾身一僵,又聽他聲音從背后傳來:“剛剛,為什么要當眾承認你是宋建業的女兒,嗯?”
“因為、因為我本來就是。”
鼻尖都快貼上門板,她無處可躲,僵著身子,悶悶地答。
“說實話。”
男人忽然強勢,一把轉過她身體,逼迫她和他對視。
兩雙眼睛目光交匯,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成透明的,要被他明銳的深眸望穿了。
“我、我不想因為自己給你帶來麻煩,我不想欠你的。”
“只是這樣?”
他好整以暇地問。
“對!”
宋云煙立刻接口。
男人睨她良久,最后,勾著唇角笑了聲,“你說是就是,我勉強信了。”
“什么叫我說是,本來就是!”
她揚聲強調。
“好。”
他從善如流,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敷衍。
宋云煙咬咬唇,只覺得和他扯不清楚,索性轉身出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走出EK大廈的門,正要去找自己的車,阿城就迎了過來。
“宋小姐,我送您回家。”
“不用了,我看討債的人們已經散了,又沒什么危險,我自己能走。”
阿城像個裝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拉開自己的車門,程式化地重復:“請宋小姐上車,這是江總吩咐的。”
“我……”
“請上車。”
面對著毫無表情的阿城,宋云煙敗下陣來,終于認命地鉆進車里。
回到家,天色已晚。
EK大廈門口那一幕,她一句也沒對媽媽提起,吃完晚餐就一個人鉆進臥室。
江容卿發來一條消息,讓她做好準備,今晚有空,他下班后會過來教她金融學案例。
盯著消息看了幾秒,她回復一個“好”字,就沉下臉,撥通宋建業的電話。
“宋建業,我請你——”
剛接通,她就直呼父親大名,想要狠狠地罵幾句出氣。
可只開了個頭,就被宋建業興沖沖地打斷:“云煙,我正想找你呢!這次真是多虧了江總,要不是他替咱們公司還上錢,你爸爸就要去坐牢了!”
聞言,宋云煙張張口,一時語塞。
“我給江總打電話道謝,可他都沒接。云煙,你能不能約他到家里來一趟,爸爸好當面感謝他!”
宋建業提到江容卿時滿口的諂媚,讓她心生厭惡。
既然錢已經給了他,再說什么也晚了,宋云煙冷冷地掛斷了電話。
心情復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晚上八點,江容卿準時過來了。
和聶淑青打過招呼,他來到她的房間。
她張口先問:“為什么要給宋建業錢?他就是個無底洞,你填不滿的!”
江容卿隨意地聽著慢條斯理脫下外套,很自然地伸手遞給她。
“你……”
宋云煙一時沒接,只擰眉望著他。
“拿著!給我掛上!”
他理所應當地吩咐。
那熟稔又自然的口氣,像丈夫要求自己的妻子。
宋云煙為自己的聯想微微臉熱,不太情愿地替他掛好衣服,回過身就繼續問:“宋建業那種人你真的不能可憐他!他……”
“呵,可憐他?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圣母心泛濫?”
江容卿施施然在她床邊落座,嗤笑著將她打斷。
她宋云煙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
什么時候成圣母了!
想反駁,又無心和他糾纏下去,她只抓重點問:“那你為什么要給他錢?”
“我當然不會白白出錢。”
江容卿冷哼。
“那你能得到什么?別說是為我!我已經和他斷絕關系,他的死活都與我無關。”
聞言,男人冷冷睨了她一眼。
指揮她打開電腦后,他自己打開郵箱,翻出一份郵件給她看。
湊到屏幕前,宋云煙發現,那是一份收購合同。
江容卿出的錢,果然不是白給宋建業,而是將整個建業汽車公司收購到旗下。
從此,建業汽車公司,就是EK集團旗下的產業了。
“小合約,所以我沒親自去簽,讓阿城去的。”
見她看完,江容卿隨口解釋:“以后,阿城也會進駐你家這小公司,負責一些管理層面的決策。”
然而,看完郵件,聽完解釋,宋云煙并沒有釋然。
相反的,她心底的疑惑霎時更深了。
“那你為什么躲著不敢看我?”
男人聲線里藏著笑意,幾分微顫,更顯得曖昧。
聲線帶出幾絲暖流,灑在耳邊,讓宋云煙癢的縮了縮脖子。
“誰、誰緊張了?我不過是……”
“不過什么?”
“是么?”
“當然!”
越心虛,她越說的斬釘截鐵。
垂頭,他細細打量她幾眼,見沒什么可疑的傷痕,但仍不放心地問:“說話!是傷到哪兒了么?”
“沒……”
“那你喊什么糟了!”
他緊逼不舍。
眼睫毛眨的飛顫,宋云煙不敢和他對視,磕磕絆絆地找出借口說:“不過是費心準備的飯菜丟了,遺憾自己的汗白流了!”
“丟了給我送的晚餐,就這么緊張,嗯?”
忽然逼近半步,他將小女人身體逼到角落,垂頭低低地問。
可事實上,他一直擔心她。
她依然呆呆的,像丟了什么一樣,滿眼失望地望向他。
那樣的騷亂中,也許早被踩碎了。
聞言,江容卿徹底松了一口氣。
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又意味深長地勾起一抹笑。
江容卿沒好氣。
宋云煙扁扁嘴,自己也覺得小題大做,低低地說:“我、我本來是來給你送晚餐的,結果剛剛才察覺,食盒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怎么了?”
再無法端坐,江容卿起身,大步走到小女人面前。
氣她剛才的行為魯莽,他沒去親自接人,見了面也無半句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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