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麗也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深深嘆了一聲,無限憐憫地問:“那、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呢?”
仔細向凱麗交代了她的想法,宋云煙瞄一眼掛鐘,江容卿恐怕要到了。
她不得不掛斷,勉強調整好情緒,以毫無破綻的演技面對馬上要出現的江容卿。
饒是做了太多心理準備,甚至拿出比《北川行》中精湛一萬倍的演技,可看到江容卿本人的那一刻,眼淚還是不聽使喚般,自顧自流了滿臉。
江容卿來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快。
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他不知開的多快,才能只二十分鐘就趕到。
為了騙她,倒真的是煞費苦心。
如她預想的那般,他冷峻面孔上寫滿擔憂與嗔怪。
見到面,先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傷勢確實不重,才露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旋即,他又繃緊面孔,沉沉地教訓:“不知道保護自己也罷了,怎么出了事也不知道告訴我?要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果然啊——
聽著自己腦海中預想過的臺詞,宋云煙幾乎冷笑出聲。
她緊攥著拳頭,拼盡全力忍住沖動,只抽了抽鼻子,哽咽地撒嬌:“人家渾身疼呢,你還罵人!”
哭腔倒不是假的。
她此時此刻,心疼的幾乎抽搐。
眼淚不需要醞釀,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落下。
“虧你還知道疼!”
江容卿沒好氣地睨她一眼,見到她滿臉的淚痕,終究忍不住心疼。
輕吁一口氣,他坐在她床畔,又放柔了聲音,“哪里難受?要不要再叫醫生進來看看?”
宋云煙只是搖頭。
“別哭了。”
他略顯粗糙的指腹,輕輕抹掉她眼底的淚珠,啞著嗓子說:“……對不起。”
聞言,宋云煙渾身一僵。
她很怕。
怕他突然良心發現,和盤托出一切,然后自己又會忍不住心軟。
可結果——
他垂了垂眼皮,只是沉沉地說:“你車禍的錄像,我來時路上已經叫人調取,仔細看過了。那輛車來的蹊蹺,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多半,就是我母親紀瑩,或者是沈思暖之流。”
聽到一半,宋云煙就松了一口氣。
還好。
他依然在騙她。
這樣,她就沒有心軟的機會了。
想到此處,她勾起一抹慘淡到極點的苦笑,任由剜心之痛蔓延遍了全身。
江容卿摟住她上半身,手壓著她后腦靠在自己肩頭,因而完全沒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他只自顧自地說下去:“讓你受傷,是我沒有護好你。這次的事我一定查個清楚,而且保證,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故。”
“……嗯。”
宋云煙悶悶地應了一聲。
感覺到小女人情緒極低,他不由問了句:“怪我?”
怪他?
怎么敢!
宋云煙暗暗咬緊牙關,卻只說:“沒有。”
“那怎么半個字也不愿和我多說?”
不知為什么,他莫名有些慌。
哪怕正緊緊將小女人抱在懷里,卻總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直覺。
“不是不愿和你說,是有些后怕,又很累,沒有力氣。”
為了自己逃跑的計劃,宋云煙不得不打起精神,暫時將他敷衍住。
“那好,不吵你了,你躺下睡吧。”
江容卿動作小心翼翼,緩緩將她放平在,讓她躺在枕頭上。
剛幫她掖好被角,病房門就響了起來。
“誰?”
不愿意小女人被吵到,他口氣有些不悅。
門外的凱麗抖了一下,本就心虛,因他略帶森冷的聲線,越發戰戰兢兢,低聲匯報:“江總,是我。”
江容卿看了眼床上的小女人。
見她點頭,才抿抿唇吩咐道:“進來吧。”
凱麗推門進來。
見到兩人一躺一坐,緊挨在同一張床上,那種親密又和諧的畫面,刺的她眼睛生疼。
因為她知道這都是假的,也知道云煙正承受著什么。
“江容卿。”
宋云煙和凱麗對視一眼,忽然開口。
“怎么?”
江容卿垂眸望著她,目光里滿含柔情。
她不敢多看那眼神,連忙避開了,只低低地要求說:“今晚我想讓凱麗姐陪我,你先回去好不好?”
江容卿剛剛那點莫名的慌亂,一時更加明顯。
他微瞇了瞇眸子,審視地望了小女人片刻,又轉而向凱麗一瞥。
略皺了眉頭,他若有所思地問:“你們支開我,是打算干什么?”
太多事實,都指向那個她不愿相信的真相。
宋云煙不愿再自欺欺人了。
聽完后,凱麗呆了許久,才不可置信地問:“這、這不是真的吧?你別聽信方美媛的一面之詞,也許——”
“還有什么也許?”
宋云煙聲氣虛飄飄的,仿佛被掏空了靈魂。
“還有方美媛確實進了《巨鯊》的劇組,這不是她自己告訴我的,是我偶然從紀南生和Vi
t口中得知的。總不至于,他們都陪方美媛一起騙我吧?”
等江容卿過來的時間里,她趁機打給凱麗。
“喂?云煙!我正要找你。”
凱麗口氣很急,“江總剛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了車禍,讓我幫你推掉接下來幾天的工作!他好像很急,也沒細說,你情況如何?”
她自嘲地哼笑一聲,打斷凱麗后冷冷地道:“我親耳聽到江容卿說的話,他現在只遺憾我沒被紀瑩派來的人撞死,好讓我和紀瑩一起完蛋,成全了他和方美媛。”
凱麗倒抽一口涼氣。
凱麗略松了一口氣。
宋云煙接下來,口氣發涼,一字一頓地,將從方美媛口中得知的那些真相,言簡意賅全都告訴了她。
從前,她就是在他體貼又霸道的舉動中,一點點迷失了自己。
而今后,她再也不會了!
演戲演的太齊全了。
連凱麗這里也沒有遺漏。
宋云煙不知不覺又流出冰涼的眼淚,抬手狠狠抹了一把,她極力鎮定地道:“我沒有大礙,你別擔心。”
不愧是江容卿。
宋云煙來不及阻止,男人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聽著“嘟嘟嘟”的斷線音,唇角勾著又冷又苦的笑意。
腦海中已經涌現出半個小時后,他微微喘息著出現在她眼前的畫面,必然是焦急又心疼的,興許還要嗔怪她兩句,不懂得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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