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圍的丫鬟婆子小廝們無一不是背后發涼,不僅紛紛把頭低得更低了些,還恨不能把耳朵都堵住了才好呢。
如此誰還敢仔細去聽,仔細去想這柳翠茹到底說了些什么呢?
吳嬤嬤向來知曉自家王妃的個性,見狀也是明白她這次是動了真怒了,又想著如今府上正是亂的時候,借此機會收拾了這個柳翠茹也好,也免得以后可能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這樣想著,吳嬤嬤也就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了。
可此刻同樣站在一旁的林鈺,則是邊看著對方的表演,邊止不住地在心里搖著頭。
沒想到這個柳翠茹這般不頂用,既然敢覬覦別人的丈夫,怎么也拿不出相應的本事來呢?
人家正室可還沒拿她怎么樣呢,只是剛擺開架勢要去責問她身邊的人,她自己就先心虛地受不了了,也不等人家的審問就主動跳出來暴露自己的正面目了,實在是蠢得沒邊了!
林鈺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她能在肅王府里好生生地待這么多年了,就這樣的蠢貨,還用得著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主動去收拾她么?
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啊。
而那廂大吵大鬧了一番的柳翠茹,也似乎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她呆呆地看著正一臉嘲弄地望著她的肅王妃,心里這才醒悟,自己可能一直看錯了對方。
她本以為這個病秧子只是運氣好罷了,運氣好才能擁有這樣一副好相貌和好家世,運氣好才能嫁給了王爺當正妃,運氣好才能一直得王爺獨寵,最后也是運氣好,才能連生了兩個兒子。
而自己與她相比,只可惜沒投了個好胎,只可惜沒有她那般的好運氣罷了!
其實她只是個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會的小白兔而已,若是自己能有她那般的大運,一定會活得比她更好!
姑母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她老人家在宮里待了大半輩子,眼光最是毒辣不過,她也不喜歡這位病秧子王妃,所以才想著讓王爺納了自己。
只可恨王爺被那個善妒的女人迷了心竅,竟然斷然拒絕了,還因此把她們姑侄倆送到了莊子上!
王爺怎么能忘了呢?
他幼年喪母,若不是姑母在那深宮里拼盡全力護著他,他怎能平安長大,后來還怎能出宮就藩呢?
都是那個女人!那個狐貍精,迷了王爺的心智,讓他忘了姑母的恩情!害得姑母至死都咽不下這口氣!
想到這里,她甚至開始全然忘卻了之前的震驚與些許的恐懼,雙目赤紅而滿是怨毒地怒視著面前的肅王妃,聲如詛咒般地沖著她道:“都怪你,都是你這個狐貍精,都是你克夫,才害的乳兄在戰場上不幸喪命,都怪你,你這個掃把星,肅王府就要毀在你手上了!”
這話一出,不說周圍其他人的反應,肅王妃的心算是徹底冷下來了。
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可是她從最開始就知道,柳嬤嬤不喜歡她,在府中明里暗里地與她唱著反調,給她下絆子。
可柳嬤嬤算是撫養王爺長大的人,連王爺都一直很尊敬看重她,自己就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也不好去與她計較什么。
所以肅王妃一直忍著讓著她,可誰料對方的胃口卻越來越大,直到柳嬤嬤趁著她有孕在身的時候,提議讓王爺納了柳翠茹到房中,這才徹底觸到了王爺的逆麟。
王爺不愿讓她受了委屈,所以就把柳嬤嬤連同她的侄女一起送到棲云山的莊子上養老,對外只說是柳嬤嬤年紀大了,那邊氣候好,讓她去那里安享晚年,同時讓她的侄女去伺候她。
可是柳嬤嬤這個人,一向心機深沉,手段高明,要不然也沒辦法在那樣的深宮中護著肅王平安長大了。她做事情向來滴水不漏,縱使她不喜歡肅王妃,經常與她過不去,可是在明面上從來沒有出過錯。
只有肅王妃和她自己的乳娘吳嬤嬤才知道,這個柳嬤嬤是對她面甜心苦。
就連王爺,也是在柳翠茹這件事情之后,才察覺到柳嬤嬤的真實想法的。
是以,府中的很多老人,都認為是王妃因為柳翠茹的事情善妒,遷怒到了柳嬤嬤身上,是以才在王爺那邊吹了枕邊風,把柳嬤嬤給送走了,這些人往日里都受過柳嬤嬤不少的恩惠照拂,他們明面上不敢說什么,可背地里卻是對肅王妃心懷不滿的。
肅王妃從小在家中備受呵護寵愛,幾乎從來就沒有為什么事情憂心過,是以漸漸養成了她恬淡無爭的性格。
到她后來嫁給肅王,又有夫君的百般愛護,尤其在她生長子的時候因為觸動了舊疾而傷了身子,之后肅王更是不忍心讓她操勞,便在柳嬤嬤走了之后,把內院的事情都交給了吳嬤嬤,外院的事情都交給了劉總管,只為了讓妻子安心養好身體。
只是長期這樣下來,肅王妃的確是輕松了,能夠安心養病了,可同時這府里的下人們對著她,雖有對主家的尊敬,卻始終少了幾分畏懼。
而與此相對的,是柳嬤嬤始終積威尚存,到后來柳嬤嬤雖然走了,可還有位柳姑娘時常趁著王爺不在的時候來府上刷一刷存在感。
早幾年前王爺也曾要把這位柳姑娘給嫁出去,可偏偏人家尋死覓活就是不肯,加上她學著她姑母的手段在府中收買了不少人心,而且她慣會在人前示弱,裝模作樣。
她不肯出嫁,說要守著姑母的牌位,自此以后青燈古佛地獨自過一生。
當這個消息傳到府里來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同情于她,甚至還有人在心里想,她這樣都是被王妃給逼的。
肅王妃雖然向來不喜歡管這些瑣事,也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女人家的鬼把戲,可她并不是一個傻子。
她早就看透了柳嬤嬤和柳翠茹的為人,只是她心里也清楚,這兩人再怎么上天入地地作,在王爺面前也是掀不起什么浪花來的,既然如此,再加上那又是對她夫君有恩的人,她既不屑與那樣的人去爭長短,也不想因此損了她夫君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