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笙那一下子猶豫了,蘇天芳也平靜了下來。
“既然怎么著都躲不過啊,那爹讓我知道這盒子又有什么意義?”
蘇天芳聽了這話之后,忽然間豁然開朗。
“爹,你這意思是不是說,他這一個月后的計劃,我們可以幫,也可以不幫?”
“這……”
“他來找你……是因為這個盒子,還是說為了奪權的事情?”
“兩樣都有,但其實這盒子與他并沒有什么關系,畢竟這盒子里面的東西當初是禹少群的,我們不承認的話,就算他是禹少群的父親,這盒子也與他禹州慶并沒有半分關系。”
“這禹州慶或許是為了權,也可能只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報仇,畢竟中年喪子。”
“中年喪子……”
“盒子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情,你都是要知道它的存在,至于幫與不幫,你確實是可以選擇,但是于情于理你則是需要幫,畢竟這也算得上是你親娘的遺愿。”
聽到這一句話之后,蘇天當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事情,那就是禹笙。
正如下午禹笙所言,禹笙對于這根本就沒有半點心思,而蘇天芳對他的事情也沒有半分心思。
“所以這盒子里面的是什么東西?”
“這盒子里面裝的正是屬于蝴蝶谷的東西。”
叫蘇御對自己賣關子,蘇天芳也就索性不去理會那個盒子。
當初禹少群能舍得放下嬌妻幼兒去游走江湖之時,或許,夫妻二人之間就已經存在了什么矛盾了,所以禹少群才選擇了逃離。小小年紀就受到了父親的冷落,再后來禹少群征戰沙場忙著替禹州慶奪權,所以即使是回到了家中,也只不過是換一種方式冷落了他們二人,這或許也就導致了禹笙對于禹少群的死亡,也就沒有這么深的報仇的執念的原因,。
所以縱使禹州慶給禹笙心底種下這一顆應該復仇的心,有著禹笙母親的存在,所以,這顆復仇的種子并沒有萌芽,又或者說,沒能成長起來。
就如同自己,就算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因又如何,她對這皇家也確實沒有什么仇恨,如果現在突然說讓她去為她那死去的母親報仇,滅了這皇室,或許他也不怎么愿意吧。
而蘇天芳這一時間倒也有些同情起禹笙來了,終究還是過著形同傀儡的生活,不能夠自己做主。
正由于蘇天芳后面都在一直自己胡思亂想著,所以蘇御說了什么話,她也就沒有再聽進去。
蘇御自然也是沒有注意到自己閨女直接出神,還出了這么久,完全沒有在聽自己的話,他就在那里一個人的主角戲講了半天,直到后來這話都快要說完了,才發現這女兒一直都沒有回應自己一下。
蘇御看了看,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輕敲了兩下桌子,把蘇天芳從她自己的思緒世界里面給拉回到現實當中來。
“既然你現在有心事,那當爹的就先不打擾你了,這些事情終究還是你自己的事情,由你自己做決定。”
蘇御把話說完了之后也就起身了。
“哎,爹,你這么快就走了呀?”
“我不走你現在也沒有心思理會我,你讓你爹我在這里坐冷板凳,怎么坐得下去?還是等你有心思了,你再找我和你娘吧。”
蘇天芳也趕緊站了起來。
“現在就有心思,走,我跟你一起去找娘。”
蘇天芳把油燈給熄滅之后,就攬著蘇御離開了這別院。
“娘,我來看你嘍。”
林莞看到蘇天芳倒是一臉的平靜,然后又看了看那站在蘇天芳身后的蘇御。
“不是說有什么事情讓你跟她說嗎?你把她帶來干嘛?”
“芳兒說想你了,也就讓我帶她來了。”
“她想我?一口氣說失蹤就失蹤了好幾天的人,想我是這樣想的?”
蘇天芳嬌嗔道:“哎呀,娘,說什么呢?我怎么能說失蹤呢?我這可是為你去找寶貝去了,你這樣子怪我,我可是會傷心的。”
然后進來之后也不等林莞開口,她自己就先坐了下來了,蘇御在她傍邊坐了下來。
“嗯?,那你的寶貝呢,給為娘的瞧瞧。”
“哎,我都讓家丁給搬到我別院去了,等東西整理好了之后我就給你送過來。”
“搬去你別院的那幾口箱子,這么多口箱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小半箱是我的。”
“不管是多是少,都是她的一片孝心嘛,等她拿來就是了,而且就算小半箱,你還有小半箱,這芳兒都沒有給我準備。”
蘇天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看著蘇御,不知道這神態幾分真幾分假。
“爹,你料事如神啊,你是怎么猜到我沒有給你準備寶貝的?”
“你看吧,終究還是偏心了。你若是給我準備了,剛才我到你房間的時候,你就應該跟我提到了。”
蘇天芳聽完這話之后,不好意思的偏過頭。
“哎呀,好久沒有來喝娘泡的好茶了,來蹭杯茶喝。”
林莞開腔問道:“說說吧,你最近到底干什么去了?雖然我們說了,不會管你,但是我們對于你所做的事情還是需要有所了解的。”
蘇天芳道:“但也沒有干什么事情,只不過去見了一些老朋友,跟他們聊了聊過往。”
“就這?”
“嗯。”
“那最近又做了些什么事情啊?”
“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給娘你準備了些寶貝嗎?過幾天就給你拿過來。”
“那禹笙呢?”
蘇天芳就知道,她問來問去最想知道的事情終究還是他的事情。
“今天下午見過他了。”
林莞一下子也重視了起來,提起了精神。
“你們兩個人在一起說了些什么?”
蘇天芳沒有打算把禹笙跟自己說的事情告訴他們。
蘇御見狀,也先開了口:“芳兒現在來看你的,你別一開口就提他們家的事情了,剛才我已經跟芳兒說過這些事情了,芳兒也都知道了。”
“你說我怎能不急,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林莞白了蘇御一眼。
蘇天芳皺了皺眉頭,果然自己還是沒辦法完全成為自由的鳥兒,那些老一輩的事情終究還是要束縛著自己,蘇天芳嘆了一口氣,看了看杯中那冒著熱氣的茶,突然覺得那茶也不香了。
所以為什么要讓她來到這莫名其妙的時代呢?為什么要讓她代替當初的月牙活著,活著只是單純的擁有了這一具不屬于自己的身體,然后要去做著一些不屬于自己原本該做的事情,他們認可的人只有這一軀殼,而不是她這個蘇天芳。
“娘,你放心吧,禹家的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結尾了,到時候也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即使是如此蘇天芳也并沒有打算將禹笙的打算告訴他們,該瞞的不該瞞的她終究還是選擇瞞著。
此時蘇天芳感覺自己的心情頗為沉重,覺得自己仿佛虧欠了他們,而這一份虧欠,是她永遠也無法彌補的溝壑,是她無法完完全全的奉還他們的恩情的,更主要的是無法奉還給月牙。
蘇天芳丟下這句輕得如浮云的話,便跨過了門檻,留下一個落寞而孤單的身影,她起身后決絕的轉身,淡紅色的衣擺在那黑夜的陪伴下,也漸漸的都消失了光澤。
看著蘇天芳離開了之后。
蘇御似乎也是有一些不滿意了。
“都說了芳兒終究是已經長大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能做主。”
林莞這一下也不開心了。
“她能做主,她現在才17歲,她親娘……我姐當初離開蝴蝶谷也是這個年紀,到最后發生了什么事情,你我都不知道,我不想這孩子……到頭來也因為沒人管,或者說因為我們管不住她,然后重蹈我姐的覆轍。”
“芳兒已經長大了,她的心智也遠遠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成熟許多,你就不要為她擔心太多了,孩子終究還是該有屬于她自己的天地,你看當初蝴蝶谷的人沒管住你姐,不也沒管你嗎?你不一樣過得好好的。”
林莞沉默了,當初同樣是這個年紀的,她是無憂無慮沒人管,所以過得很自由很開心,但是現在回憶如同沙漏,一點一滴地奪取了她歡笑的輪廓,往昔如旋律,一分一秒的拉扯著她,陷落入痛苦的深淵當中。
七年前的那天晚上,因為發現了月牙,她也就發現,終于也有了一份希望回來了。
而這七年里,她那為數不多的快樂也就是在月牙和蘇御之間得到實現,即使是月牙后來的名字改成了蘇天芳,但其實在她心里一直存在的,也就只有月牙那兩個字,因為月牙才像是她姐留下來的,而蘇天芳,更像,只是她撿回來的一個孩子。
“你說她長大了,但是我哪里敢當她已經長大了,即使她懂事了,那又如何?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事情不是小事,你就不怕她走錯?”
林莞一下子反問住了蘇御。
蘇御看了看門外,那一片的漆黑,仿佛是沒有盡頭。
“害怕,但是那又能如何,我們對她的管教終究還是要有一個頭。”
“我現在不是想管教她,我現在只是想幫她,讓她找到一個正確的路,不讓她……做錯事情。”
“林莞,這一次的事情我們就不插手了,好嗎?就像當初大姐做的決定,我們也不插手一樣。難道當初大姐為什么早早的離開了蝴蝶谷,原因你不知道嗎?”
蘇天芳一說到這個之后,瞬間又戳到了林莞心上的痛,她如何不知道,不就是因為蝴蝶谷的那一群糟老頭子管的太多管的太嚴,所以她才悄悄的跑了出來嗎?而且如今也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選擇給芳兒自由,讓她自己去給自己做選擇,讓她自己給他自己做主,然而她現在真的只是想輔助芳兒……
林莞強忍著難過的樣子,這讓蘇御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這過去的事情明明錯不在她,為什么她卻一直都放不下,老是要拿舊的事情來折磨自己。
蘇御剛想要說什么,林莞就先開口了。
“我們明天……去一趟禹府吧,我想要和禹州慶好好聊一聊。他們禹家都主動了那么多回了,也該輪到我們主動一次了。”
“你去是想要干什么?”
“把這一次的事情推掉。”
蘇御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他并沒有開口,而是等著林莞自己再復述一遍,又或者說是說清楚自己的意圖到底是什么。
“這一場奪權的戰爭,我不想要芳兒插手了,更不想要蝴蝶谷插手。”
蘇御知道林莞此時的心情依舊還是不好,然后他只是試探的問道。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林莞道:“因為我看到了,芳兒從頭到尾的不情愿,其實我也不想,將老一輩的不開心,再放到她身上。
這七年里,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動過惻隱之心,其實我也有想過,如果月牙沒有被發現,或者說當初我們發現了她之后,將她送去別的好人家手里讓別人養,那該多好,那她也就不用經歷現在的事情了。
這7七年里我看著七承受著各種各樣的壓力,正是她在我們面前一直都表現得很開心,很乖也很聽話,我由衷的喜歡她,也想要保護她,讓她一直如初一般清純,不受過多這種世俗的干擾。
所以我有點想違背我姐的遺愿了。”
蘇御點了點頭:“也就是禹少群。”
“嗯,這個我知道,爹,你可以繼續說。”
“這權……禹州慶現在也就只有這一個親孫子了,他肯定想要把最好的給他,而且天下最好的,不過就是那王權了,單憑他自己的力量,或許會心有意而力不足,所以來求助于我們也是正常的,念在過往的交情,我們也理應幫他介意吧。”
蘇天芳干笑,她倒是愿意幫助他奪權,然而禹笙的報仇之心明顯沒那么重,更別提要登上皇位。
或許,當年禹少群的死,跟唐燁并沒有什么關系,又或者說,禹少群,只不過是在借唐燁之手,成全自己的私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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