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期自然也想巴結這位女侯大人,可是這還輪不到他。他伯父前些日送禮都被拒在門外,他去肯定碰一鼻子灰。
“聽聞女侯新的宅子乃是長安一景,也不知道這喬遷之宴能不能有機會一觀。”想著想著,晏子期忍不住嘆上這么一句。
裴易多看了晏子期兩眼,見他確實只對這個院子感興趣,便沒再多看。
樓里面還有幾個謝家兒郎,聽到皆是納悶,心道,“今日要延請女侯嗎?還接了拜帖,怎么自己不知道?”
幾個兄弟對望一眼,皆是滿腦殼的疑惑。
小國舅這么說他們也不好反駁,反正覺得不就是延請嘛,也沒什么。晚上回家在問問就是了。
可是接下來走進聚賢閣的人帶來的消息,可是把他們嚇了一大跳。
來的是幾個世家子弟,剛進門就大大咧咧地扯到,“今兒這一出戲倒是厲害,夠我出去吹幾個月的了。”
樓里的人來了興趣,“張月,說吧,又瞅見什么新鮮事呢?”
那個張月的來了興致,這聚賢閣他本事不想來的,要不是師長據著,他此時定然還要站在謝府門前瞧個熱鬧。
“那豈止是新鮮事,那是大事!”
樓上樓下喝倒彩的人不少,多數人都不屑一顧。
晏子期想上前阻止,卻被裴易叫住,“都是些談詩文的倒也冷清,就當是活躍活躍氣憤,找個樂子罷了。”
“誒。”晏子期應承下來,他可不敢得罪裴小國舅,就不說他這身份,就是單看這人他也惹不起。以前他們也就覺得裴易因為輩分一事,被眾人“束之高閣”。
畢竟也沒人喜歡同自己“表叔”“舅舅”什么的一起玩耍吧。
后來,他們才知道,他們與裴易之間的距離不只是輩分。
此時的晏子期只期望張月那邊悠著點,可別鬧出什么笑話來,毀了自己精心安排的詩會。
“那是什么大事呀,張月你倒是說來聽聽,可別就是個噱頭叼咱們胃口才是。”
“誰吊你們胃口了,說出來嚇死你們。”張月橫起來了,“女侯知道吧?”
眾人點頭,“這個誰不知道,魏國公府的五姑娘,壽安郡主,圣上親賜的冠軍侯!這千百年來獨一人!”
“莫非你這消息是關于女侯的?”有的人覺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晏子期在一旁急得要摳腳,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人拽下來。可是為時已晚,張月的嘴比誰都快。
“如今女侯大人可在謝府砸門了,要是此時趕過去,估計還看得見。”
張月這句話可把整個聚賢閣樓里樓外給炸開了鍋,如今還看什么詩會哦,定然是謝府那邊的熱鬧更為重要。
一個是當朝肱骨謝宰輔,一個是新晉悍將冠軍侯李五姑娘。
這熱鬧就是八百年都不能預見。
率先出去的自然是謝家的幾位兒郎,“晏兄,家中有事,就不多待了,改日請罪。”
晏子期起身拱手,“該的該的,幾位別急,應該不是什么大事,三人成虎罷了。”
剛說完,那邊便悠悠的傳來一道聲音,“不巧我剛從那來,確實是如此。”
“我的乖乖耶,您這大祖宗可就別添亂了。”晏子期在心中埋汰道,卻是不敢多說一句,臉上別扭的笑容如何也壓不下去。
原先還抱有希望的幾個謝家郎君腳步更是慌亂了,裴小國舅都這么說了,那么多半八九不離十了。
謝家兒郎路過張月的時候,不是冷眼就是冷哼。
“嘿,我就是實話實說,咋就這么不招人待見呢?”張月委屈道。
晏子期看著這被“女侯”吸引走的一大堆人,小聲道,“我也不待見你。”
那邊謝府門外,李忻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那位嬤嬤。
那身的脂粉卻遮不住手腳的粗糙,即使是換了一身衣裳,李忻也能看出這并不是一位在主子面前得臉面的嬤嬤。
看來這謝府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喲喲喲,這不就晚了一會兒嘛,怎么在大門口就動上手了。”那嬤嬤身后跟著三四個丫鬟,粉嫩嫩的,特別是其中的一個丫鬟的氣韻看著可不像是跟在這種婆子身后的主兒。
說完那嬤嬤還斜眼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半月,拿著繡花的帕子掩鼻滿是嫌棄的模樣。
“嘿,你這婆子!”半月氣不過,眼見得就要揍人,李忻趕緊阻止,“半月退下。”
“主子”半月不甘心,那婆子的眼神,她恨不得手撕了這廝。
李忻搖頭,示意半月不要輕舉妄動,旁邊的傾月也上前將半月給勸了下來。
“不知道是代表謝府的哪位主子說話?”李忻一邊問道,一邊上前,走到自己侍衛那邊,將匾額拿了過來,朝著那嬤嬤走了過去。
“姑娘拜見的哪位主子,老奴自然是代表的那位主子。”
“哦?是嘛”李忻手上彈著匾額上的灰塵,“我李忻拜見的可是當朝的樂安公主,你敢再說一聲你是殿下的人,代表著殿下嗎?”
“這……”婆子一時語噎,她當然不是公主殿下屋里的人,原是大夫人身邊的雪茵姑娘將她喚出來,她本是一個粗使的丫鬟婆子,原本以為是個好差事,嚇唬嚇唬一些大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罷了,反正東邊那位也不會出什么聲響,跟個木頭人似的。
沒曾想這位來拜見的人卻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嘿,她手里拿的不會是上面掛的那個吧。
出生在謝府長在謝府的她,四五十年了,都沒敢正要瞧過這東西,
這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居然直接拿著手里,那彈指間的感覺,像極了老太爺。
婆子嚇得兩股戰戰根本不敢答話,眼神飄忽地看向身后站著的大丫鬟雪茵姑娘。
這些自然盡收李忻眼底,嘴角淺笑,看著那丫鬟頂著頭皮站了出來。
“姑娘好歹也是勛貴出門,這動不動砸門是什么規矩?”
李忻打量那個站出來的丫頭,想來等下要給里面幾位傳話的便是這位了。
“規矩?”李忻原本的笑容驟變,冷峻像是雪山之巔刮著的冷冽的風,“先不說你們謝府這般的怠慢失儀,就是你們幾個出來見禮沒有,開口便是興師問罪。不是‘動手’就是‘砸門’,你們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動手或是砸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