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過去的時候,那小丫頭因為挨了打,在那里嚶嚶哭泣。林茜檀安慰了她一兩句,來到楚絳書房門前,看見書房還緊閉著。
雖是收拾過,門檻上卻還留下一處磕碰,應該是用力拋擲利器所致。
守門的小廝看起來也比起平時的輕松愜意,多了三分謹慎。楚絳脾氣一向不錯,知書達理,又怎么會對人無緣無故動手?
更別說打的還是個小姑娘了。
錦荷說道:“我也問過了,那叫含笑的丫頭,自己也有過錯。以為主子喝醉,就可以渾水摸魚了。”錦荷忍了忍,終究只是嘲諷地笑了笑,把更難聽的話咽下去沒說。
林茜檀“嗯”了一聲,事后問來的,口耳相傳不免多少有失真之處。她走過去對著守門的兩個小廝說了句話,讓他們把書房門打開。
兩個人下意識地飛快彼此對視一眼,公子一直以來寵愛少夫人是有目共睹的,但最近兩位主子之間有所冷淡也是事實……
于是便猶豫。
林茜檀淡笑道:“打開便是,就是有什么事,有我擔保。在這家里,我還不至于兩個看門的小子也保不下來。”
這話天然帶著一些威勢,兩個小廝立刻就有些誠惶誠恐的。因而再沒遲疑,轉身就把門給林茜檀打開了。
林茜檀進入其中,楚絳書房的擺設她自然熟悉,就是不知道屋子里什么時候多了一樽觀音大士的玉身。香爐上插著幾柱將近燃燒到底的香,看來是楚絳最近兩天剛敬拜過。
楚絳躺在書房深處的單人榻上側身朝著里,林茜檀看不到他的臉。一卷厚厚的棉被被他攏到肩頭處,寬肩半露。
床前倒地的酒壺毫無疑問在說屋子的主人睡覺之前很有可能還做過什么事,嘩啦流淌一地的酒水甚至來不及干透,散發著醇厚的酒香。林茜檀用眼神暗示錦荷去把酒壺收拾了。她自己在楚絳床邊坐了下來。
楚絳好一會兒才感覺到床邊似乎有人,他身上酒勁已經退下去,神智也清醒許多。還沒睜開眼睛,就判斷出身邊的人是誰,眉心微皺。
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大概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人了。
可他已經做了動作出來,林茜檀已經發現他蘇醒。他也并不需要裝睡,也來不及裝睡。重新接納光線的那一雙琉璃眼干凈悠遠,不輸給某些人。
林茜檀也不提前一天晚上他回來之后的那些事情。畢竟小丫頭自己也許也有些不該有的念頭,楚絳又喝了酒,興頭上忍不住怒火,也很正常。
林茜檀親自服侍楚絳起來。
楚絳卻是固執自己支撐著坐起了上半身,把她的手給推開了去。
林茜檀眼皮底下一抹閃光,卻不動聲色。她沒有絲毫不高興。楚絳自從南邊回來之后,怪異于往常的舉動也不止一次兩次。她也在等他傾訴。
不過,既然楚絳不用她伺候,那她便出去,將書房里的空間全部留給他。
“那我就在外面等著,”林茜檀笑了笑,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回過頭補了句:“廚灶上有你喜愛的蜂蜜乳蛋羹。”
林茜檀沒說那是她自己做的,楚絳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他等到屋子里沒了別人,這才窸窸窣窣下床穿衣。
朦朧隱綽之間,前一天晚上有一個丫鬟伺候自己寬衣,似乎碰到他身上某處,他動過手……
頭上宿醉的劇痛讓他本來就煩躁,看到枕頭上盡是一些小毛發,就更是惱怒。是誰同意那婢女進來伺候?
剛剛走到門外的林茜檀,便如此這般正好聽見了一點點硬物落地的聲響。
上元燈節楚絳送給的幾樣小禮物,被林茜檀正經拿了出來擱在桌面上,當作擺飾。
楚絳起床,過來林茜檀屋子里看了一眼,看到的時候還愣了那么一下,拳頭輕捏,問的,卻是前一天晚上的那個丫頭。
林茜檀將含笑叫來,楚絳當著林茜檀的面察言觀色了一會兒,什么也沒有說,就出去了。
林茜檀莫名其妙的。
含笑只以為自己惹了主子不喜歡,眼睛早就哭腫了。林茜檀從她身上問不出什么來,只能將她放了出去。
林茜檀又看了看楚絳步行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看來,那件事情又沒法說了。
林茜檀也知道,這兩天恐怕并不是什么談話的好時機,更別說她還懷著身孕。但她又確實不太想錯過朝廷從開春起招募的宮廷女官選拔。
曲芙送來的公文還被林茜檀收在桌面上。楚絳進出匆忙,因而并沒有看到。
“主子真要報名!?”錦荷扶著林茜檀往平時用來書寫幾個小字的高腳桌走了過去。
“嗯。”林茜檀點頭。
她已經為了這件事,和楚絳有過太多次不愉快了。但這并不是她愿意妥協的事。已經連續為了楚絳放棄了好幾次機會的她,這一次,真的不想放棄。
于是又道:“老師也說,我若想去,可以居家辦公,這點門路他還是有。”至于家族許可的文書,林茜檀確實沒想過會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替她辦好。
林茜檀下意識把林子業這個弟弟跳了過去,到頭來,卻是他以公謀私地利用他自己的職位,寫了一份薦書。
把這些材料文書遞交上去,楚絳會生氣的吧……
林茜檀嘆氣。
她撫摸了撫摸自己已經六個月大的肚皮,心虛地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倒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當了一回護身符了。
“希望你爹爹不要太過生氣了。”林茜檀對著肚皮說話。那肚皮也像是能夠聽得懂似的,胎動了那么一下。
二月春風似剪刀,這前朝時期就名傳世間的山陰公主舊府,不愧奢侈享樂之名,一聲“咯吱”,小窗彈開,經由楚泠改造的機關窗子,顯現的是只在二月才能看到的奇妙景色。
五行八卦的玄學,被人用來賞景。
林茜檀已經看過一次那公文,這會兒坐下來,是認認真真再看一次。到最后,她提起筆來,錦荷早就在一邊研磨了墨汁,她蘸了一下,在末尾處簽字,又蓋了自己的手印。
錦荷是林茜檀的心腹,這是眾所周知的,不是什么秘密。她進進出出的,更是日常。所以當她帶著林茜檀簽字過的報名公文出門,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份公文很快便被送到顧屏的手上,連同顧晴萱的那一份一起,由顧瀟巍帶著,送去了宮廷之中。
那個時候的楚絳,也正去了宮里,做些雜事。唯獨只聽說顧屏舉薦他那個之前沒傳出名字來的女徒弟的時候,側目了一眼。
過了元宵,朝廷正式恢復辦公。他是去宮里辦理復工手續的。他并不清楚,自己妻子的報名公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呈送了上去。
巧合的是,這件事情是陰韌本人親自處理的。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楚絳一眼,唇角勾起笑容,大大方方到看也不看,就在林茜檀那一份上頭蓋了個同意的印。
而顧晴萱的那一份,也沾光了似的,一律跳過那些繁瑣的驗證流程,直接錄用。別人不知道顧屏的徒弟是誰,陰韌是知道的。
陰韌攝政期間,做的為數不多令天隆帝深感認同的事情,便算是將女官這個機制弄成了定制。
新出爐的官員設置表里,除了醫女之外,又正式增設了不同工種的女子官職十數種,其中有些職位,形同“走工”,并不需要每日到府衙報到。這也是考慮女子需要顧家。
權力小,職責輕,招募的人數,也相對多一些。
為的恐怕也是吸引那些有志于后宮的家族了。
林茜檀也是想著,如果能應聘上這個,或許楚絳也不會那么反對了。
不過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林茜檀本來打算著,報個門檻最低的,也不覺得,這其中的審批有那么快。
結果這當天申請的報名,當天傍晚的時候就已經有結果出來了。
顧屏是最早知道這消息的。
他雖然已經順利辭官,但天隆帝卻仍然給了他一個無權的爵位將他綁在京中,因而他仍然可以十分方便地在某些關鍵的時候隨時進宮,以便于天隆帝臨時啟用。
到了這兒老頭子也算看出一些什么來了,“這姓陰的,看來是真對阿檀上了心了。”
他年紀大,閱歷也多,陰韌在他面前其實都是小輩,陰韌年輕時候那點風流事,他又怎么會半點沒聽說過。
原以為這人不過就是偶爾對他徒弟有所關心,結果看來,好像也不盡然!
只是天色已經很晚,顧屏也只好先把這件事情給擱一擱。晚膳時候,他順便便告訴顧晴萱,讓顧晴萱次日去一趟林茜檀那兒:“親自去說一聲。”
顧晴萱“誒”地答應了。這,可是一份美差。
別人家是在高高興興地吃飯,林茜檀卻是要應付醉鬼。
“這是怎么回事?”林茜檀看著眼前正被小廝扶著回來的楚絳,忍不住出聲質問。
跟著楚絳一起出去的小廝也是一臉的無奈,想笑又不敢笑,又不愿意憑白背鍋。
“公子今天是被諸位大人給請出去的,去的是桃花樓!”
小廝娓娓道來,把楚絳怎么在忙完了一日之后,被同事的幾個人弄去了酒樓又給灌得酩酊大醉的事情經過給說了。
“少夫人您也知道,公子以往一向是不搭理這些應酬的。可今日他卻是答應了!奴才們見情況不妙,扯了個家里有門禁的謊,這才把公子弄出人堆來。”意思就是,這件事情是楚絳自己同意,并非他們跟班的慫恿。他們非但無過,而且有功。
再說,楚絳也不是他們能慫恿得動的。
楚絳這是比前一天醉得還要厲害,林茜檀聞著他身上那一股酒味,簡直要被熏暈了。
再加上她又是懷著身孕的,本來是打算把楚絳交給下人照顧。
但……
“你來!我要你來!”楚絳看上去有些亢奮,又有些平時見不到的幼稚,口口聲聲要林茜檀來服侍他洗漱。
錦荷等幾個林茜檀身邊伺候的丫頭便都不約而同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來。
林茜檀挺著個大肚子,怎么能做那些搬重舉輕的活?
關鍵楚絳還一副不讓人插手的樣子。
林茜檀無可奈何,好說歹說叫楚絳同意讓兩個丫頭帶著他去凈房收拾,接著,屋子里就是好一通的忙亂……
楚絳說是讓林茜檀伺候,就真的是讓懷孕的妻子挺著個大肚皮幫他清洗。林茜檀知道他是醉得不像樣,都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但錦荷幾個卻不能不生氣的。
她們主子本來就懷胎懷得辛苦。
鐘嬤嬤甚至都想去搬救兵,叫楚漸來震一震姑爺了。
可到底是覺得公公大晚上的跑到兒子兒媳的屋子里管事情太不像話,這才作罷。
林茜檀便費勁地給楚絳擦了擦上身。至于下面,她彎不下去腰,楚絳也不用錦荷替他擦拭,帶著林茜檀,就要去睡覺。
錦荷于是有一點擔心地看著林茜檀。
錦荷仔細交代碧書,碧書也提醒自己不能睡太死,姑爺醉成這樣,萬一有個什么,壓到了小公子可怎么辦?
事實證明,幾個丫頭的擔心是十分正確的。
楚絳睡著睡著,便想動手動腳,可還沒用碧書從隔壁守夜的屋子破門而入,楚絳倒是自己就停了下來。倒是把碧書弄了個大紅臉。
林茜檀也覺得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可看他大醉之下,依然懂得自制,她又覺得很暖心。
兩人無論因為什么緣故成就的婚事,成親了就是成親了。
林茜檀也下定決心要好好跟他一起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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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絳慢慢閉了眼睛,她也安心地吐出一口氣來。但她安心得有些太早。
她才剛剛跟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嘴唇上就又被一股發了狠的力道給咬痛得醒來……
黑暗之中,林茜檀又驚又疑地看著楚絳燃燒如火的眼睛,第一次有些害怕。
林茜檀第二日是頂著一張被徹底咬破的嘴唇去見的公公婆婆的,她覺得,從她上輩子到現在,也沒碰到過幾次這樣尷尬的情況。
江寧娘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林茜檀可以完美解讀出她那幅表情上潛在想說的話:不知檢點。
這世上任何一個做婆婆的人,往往總是希望兒媳婦溫良賢惠,既要履行為夫家傳承子嗣這義不容辭的責任,但卻又不能在床笫之間輕浮放蕩,不能害得丈夫無心舉業。
只是礙于楚漸也在,江寧娘到底也沒說什么,就只是冷哼一下便過去了。
可事后,江寧娘卻不得不跟身邊的人咒罵幾句:“看她那狐媚不要臉的樣子,跟她娘親真是一樣!挺著個大肚子也不知主動為丈夫弄個人在身邊服侍應急。如今還主動勾引,咬出那一嘴不知羞恥的痕跡來!”
她自己養的兒子她還能不知道?最是溫順知禮。她可是問過如今那做了姨娘的通房丫頭的,兒子在床上,十分“溫和”。
她怒氣沖沖的,身邊的人可不敢戳破她心思。
其實,夫人最氣的地方在于,少夫人懷著孩子,卻死死攔著不讓江家表小姐進門。殊不知林茜檀從頭到尾都沒有阻攔過,不愿意的那個人,是楚絳自己。
那一邊,林茜檀的丫頭們,也在說江寧娘。
“想也知道夫人會怎么說咱們壞話了。”
“誰還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那邊那位,巴不得自薦枕席!”
“行了,別說了,這兒還是路上呢,小心給什么人聽去,咱們自己吃板子倒是罷了,就是別連累了主子。”
林茜檀沒有說什么,聽著身后丫頭們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這一輩子,她知道珍惜身邊對她忠心的人,起碼圓了一個遺憾。
林茜檀用了現在的自己能用的最快速度,回去了院子,如果不是這晨起請安的禮儀不好避免,她是恨不能不去的。
自然,也請老天爺庇佑,別來什么客人了。
可老天爺正好休假,不在辦公。
顧晴萱一大早就奉了自家爺爺的命令,高高興興地過來,可一看到林茜檀嘴唇上那傷痕,卻也是不禁微沉了臉。
林茜檀問她過來做什么,她便將來意說了。
顧晴萱如今已經成親,丈夫是顧屏這個做爺爺的親自給挑選的贅婿。夫妻之間相敬如賓,那人輕易就同意了妻子外出做官的事。
不像林茜檀,一波三折地難產。
若不是為了能夠和林茜檀一起同期入朝,顧晴萱早就可以穿上她心心念念的官服了。
林茜檀本來正因為嘴上而尷尬著,聽了顧晴萱的來意,愣怔到把手放下了也沒注意。
楚絳夜里突然沖動起來,雖說也不過是把手伸進去她衣襟胡亂動作幾下就停了,可那力道大到,不論是嘴上還是衣服里,到現在都痛得她想咬牙。
楚絳一大早的就不在,林茜檀想正正經經問一問楚絳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心煩的事情也不能夠。
林茜檀回過神來:“怎么這么快?!”
按她的估算,即使她運氣好,走流程也該走個少說三五天。
顧晴萱不知內情,看著林茜檀,嬌笑道:“誰知道是不是哪位認識的,給你開了后門。”
顧晴萱這話本來只是玩笑,然而林茜檀聽了之后就笑不出來,顧晴萱搞不好還真說對了。
仔細想想,朝廷之內,主管日常政事的,她還真就認識那么一位一句話就能把事情定下來的。如果是他,也就說得通順了。
顧晴萱為了這么一件事而來,林茜檀卻不能讓她直接就這么回去,她忍著尷尬,和顧晴萱坐了一會兒,顧晴萱婉拒了林茜檀邀請她留下一起吃午飯的邀請,帶著丫頭離開了。
顧晴萱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丫頭們一路上也沒有敢和平時一向脾氣好的主子搭話。倒是顧晴萱自己走到家里時開了口,叫人去給林茜檀送了一管唇膏。
另一邊,林茜檀已經在安排人準備午膳。
朝廷的任命意向已經下來,顧晴萱過來的時候,便提醒林茜檀注意公文。
林茜檀這事還是瞞著楚絳做的,做賊心虛之下,下意識就想到去將這公文給截止下來。
霽月去辦的這事,也就是她剛好早到了一步,不然這東西還真讓不知情況的小廝拿到手里,送去給了楚漸或是江寧娘。
林茜檀看著公文,既高興又煩惱。高興自然高興于自己被錄用。煩惱則是煩惱自己不知道應該怎么把事情告訴給丈夫。
不過反正公文上也說,她如今還在孕中,報到可以晚一些。
她也沒客氣,這么一拖拉,就拖拉到了二月的時候。
春暖花開時,林茜檀肚子已經碩大滾圓。她不出門,便聽別人給她說外面的事。
京城里議論的最多的,卻不是今年什么花開得最旺,而是京城外面的那些戰事和京城里面天隆帝的身子。
桐州的禍事終于壓不住,一支力量崛起,掛著個前朝“夏”字旗的大軍,擊敗了朝廷派去填平此事的人。
四皇子更是干干脆脆被人一度俘虜過。
宮里的情況同樣不安生,天隆帝回京那幾天倒是讓人看不出什么來,可進到二月的時候,大臣們若是再看不出來皇帝神情萎靡,就白瞎了一雙眼睛。
皇帝回來了和沒回來沒什么兩樣,如今站在朝廷上一言九鼎的人,是丞相。
而魏家,也只是在天隆帝的扶持下得力了一陣,就又蟄伏下去了。
“朝中形勢詭譎哪!”不知哪個書樓,一群書生又在議論了。
王普呵呵直笑插嘴進來:“當今天子本來就得位不正,是殺兄、對庶母不敬之人,若是有人匡扶正道,有何不好?!”
王普是各大書樓之間的常客,這兩年來早就憑一張蠱惑人心的嘴打出名聲來。
眾人看他出聲,紛紛嬉笑。
有人卻偏偏不等他往下說,就玩笑道:“王兄今日可得小心一點,這附近剛有官差經過的,小弟倒不怕陪王兄你再去牢房住它兩日,可王兄就不一樣了,上頭說了,捉到你,可是價值一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