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把脈把到中間就變了臉色,夏南行一顆心提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徐大夫,生怕錯過一點變化的神色。
良久,徐大夫終于收回了手。
他糾結了半天措辭。
“郡主的脈象有點……奇怪。”
夏南行目光淡淡。
“說下去。”
“郡主是按著我之前的吩咐用藥嗎?”
徐大夫問道。
夏南行抬手把蘭翠招過來。
蘭翠聽了命令便說道:
“郡主每日里用的藥,喝的湯水,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一直都是謹遵徐大夫的吩咐來的,奴婢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疏忽。”
夏南行看向徐大夫。
“這……有點奇怪。”
徐大夫捋著胡須,面上盡是疑惑。
夏南行一笑,也是灑脫。
“可是我大限將至?”
“自然不是,郡主說笑了,郡主洪福齊天,自有上蒼護佑。”
徐大夫抱了抱拳說道。
夏南行扯著嘴角:
“那不知方才徐大夫所說的……奇怪是何意?”
徐大夫沉吟片刻,才抬頭回道:
“方才我為郡主把脈,發現郡主脈象雖虛弱無力,但體內所埋之毒較我上回給郡主把脈之時……少了大半。但若是一直按我開的方子用藥,是好不了這么快的。”
夏南行輕笑。
不好這么快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我好的快一些不好嗎?”
徐大夫搖頭。
“郡主早日痊愈乃是大喜,只是徐某對自己的醫術有了解。且上回收到書信說郡主病情惡化,是以現在感到分外疑惑。”
夏南行如削蔥白般的手指指著蘭翠。
“你來和徐大夫說吧。”
蘭翠依言來到近前,緩緩說道:
“郡主半月前一個深夜突發高燒,后二公子去了宮中請來太醫,太醫也束手無策。凌晨時分,郡主突然脈搏心跳皆無。再后來又過了一個時辰,郡主才又恢復脈搏心跳呼吸。”
徐大夫驚訝異常。
“脈搏心跳皆無?還持續一個時辰,我還從未聽說過如此奇特之事。那除了這件事可還發生別的沒有?”
蘭翠搖搖頭。
“除了這件事,其余的一切如常。只是自那天后,郡主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夏南行垂眸。
這個蘭翠說的委婉,她想說的應該是夏南行沒有之前那么喜怒無常了吧。
徐大夫沉思一會,又問道:“郡主您自己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夏南行:“……”
當然有哦。
我以前耍的一手好劍法,翻墻爬樹,鳧水攀山,樣樣不虛。
現在…出個門都費勁。
這感覺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但這能說嗎?
當然不能說。
夏南行笑得假惺惺。
“什么一樣不一樣的,我整天都是這副快死的樣子,感受不出來有沒有區別。”
徐大夫見今天的郡主似乎好說話一些,便壯著膽子開口。
“郡主還是要想開一些,一直郁郁寡歡的對身體恢復也不好。”
“我這不是生病,是中毒,找準解藥把毒解了比我整天傻樂要有用。”
夏南行反駁道。
“是,徐某定當盡力為郡主尋找解藥,萬不敢有半分懈怠。”
夏南行點了點頭。
“蘭翠,先送徐大夫出去,然后擺飯。”
晚間,夏南行靠在房間里的美人榻上翻書。
或許是因為白天睡了太多的覺,現在雖已到卯時三刻,她仍舊沒有一絲睡意。
侍女蘭翠收拾好床鋪后走了過來。
“郡主,藥快涼了,您趕快喝了吧。”
夏南行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盯著旁邊小幾案上的藥碗。
“我看好像還冒著熱氣呢,再等會兒吧。”
蘭翠伸手試了下碗壁的溫度,說道:“現在這個溫度正好可以一飲而盡,郡主不妨現在就喝了它吧,涼了以后會失了一些藥效的。”
這一小會兒功夫蘭翠已經催了三回,夏南行只能硬著頭皮把藥碗端過來,一口氣給喝干凈。
吃下一顆蜜餞后緩過來的夏南行有一點疑惑。
“這藥的味道……似乎有點不一樣?”
“徐大夫給您換了藥方,他的治療之法一直都是以毒攻毒,但現在郡主的身體已有起色,再按之前的藥方來會對您的身體造成損害。”
夏南行點點頭,她明白了。
“這藥似乎淡了許多,他改了劑量?”
“徐大夫是這么說的。”
“那還挺不錯,以前光喝藥就能是能去我半條命,徐大夫當真是配藥的奇才,能把藥給配的又苦又臭也是一種本事。只是他這本事……怕是至今沒多少人找他看病的根由吧。”
“奴婢不知。”
夏南行抬頭看了看屋外。
嘖嘖。
“你不用知道,現在打開門,讓門口侍女把院子外的護衛叫進來,我有事情吩咐。”
說罷,又加了一句。
“把護衛們都叫進來,讓在院子里站好。”
“是。”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后,披甲佩刀的護衛便在院子里站好。
蘭翠站在夏南行面前,等著她發話。
“啪。”
夏南行瀟灑的把書一合,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震驚。
“告訴院子里的護衛,別院里闖進了刺客。”
本來畢恭畢敬站著的蘭翠被嚇得猛一抬頭。
院子中站好的侍衛也被夏南行的話給驚到了,一齊“唰”的拔出長劍,等著里間的夏南行發話。
夏南行掃視了他們一眼,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面上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方才有一個人在我這個房間的房頂呆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這人功夫不錯。”
夏南行頓了頓。
“你們這些人有沒有頭領?”
第一排一個長得頗為壯實的男子從隊伍中走出來。
“屬下孫晉安見過郡主,承蒙王爺和郡主不棄,任我為侍衛長。”
夏南行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侍衛長濃眉大眼的,看著還挺正氣的。
“你親自去查一查這是怎么回事。”
“是,屬下領命。”
“三天之內過來復命,查不出來……二十軍棍。自己掂量掂量,我住的院子屬于別院最中間,這都能被刺客摸進來,你們也有臉站在這里!”
夏南行一拍桌子,語氣低緩且不失威壓,侍衛長漲紅著一張臉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