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娘子

第七十八章 四女出嫁

忠瀾在右院里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沒見父親來看他,母親每日忙個不停,往常就有些怕母親的忠瀾也不敢問,就央求奶娘帶他去書房看看,奶娘哪里敢,只能去求蘭萱,蘭萱聽了,抱著忠瀾說道:“瀾公子,將軍受了傷,現在正在書房療傷,不可以去打擾的,只需在這里耐心地等待,將軍自然會來看你的。”

忠瀾半懂不懂,問道:“受傷?為什么?”

蘭萱見也解釋不清,便看了看若舒的書房,見她正埋頭寫著,就悄悄地抱著忠瀾朝著二門走去,一大一小在那里探頭探腦了半天,書房前站著兩個侍衛,卻并不是秦東他們,安靜得很。

忽然前院的大門打開,一大幫人涌了進來,蘭萱一眼就看見了摟著秦道川手臂的賀詩卿,還有秦東他們,轉頭抱著忠瀾就快步回了右院,將忠瀾交給了奶娘,也沒說話,就走了。

奶娘見狀,抱著忠瀾就回了房。

晚間,參玖在院門外叫夏蓮叫幾個去馬房抬廂子,不多時若舒便見夏蓮、夏茉和蘭萱抬了一個大廂子進來,放在屋子中間,夏蓮說道:“秦東在那里,說是西夏王給的賞賜,將軍說都交給夫人。”說完,三個人就出去了。

若舒對蘭芷說道:“打開看看。”

蘭芷打開廂子,里面都是些金銀玉器,像是首飾卻與東方大陸全不相同,蘭芷將禮單交給若舒,若舒看著單子,上面寫著品類和數量,卻是西夏文,若舒根本看不懂,就對蘭芷說道:“重新擬一張單子吧,然后放到庫房去。”

蘭芷便一件件拿出來,雖說也是釵簪環佩之類,做工卻是迥異,按若舒的喜好頂多算是半成品,心想,可惜了將軍的一片心,桌子后面那位,連走近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若舒回復完了手里的信函,對蘭芷說道:“你去跟前院的秦管事確定一下,既然日子已經定了,明日是他們上門求親的日子,別錯過了吉時。”

待蘭芷走后,若舒想著,等這場婚事辦了,她就回青州祭祀,母親新葬之后她再沒有機會回去,如今身上終于沒了拖累,正好帶了三個兒女一起回去,京城過年無趣得很,今年就帶孩子們在青州過個熱鬧的新年。

第二天大早,右院里就鬧騰了起來,若舒也難得的起了個大早,裝扮得也比平時隆重,右院沒有會客廳,若舒便直接在院子里搭了涼棚,紅通通的,自己坐在中間,等著秦東四人前來求親。

吉時一到,若舒吩咐人打開院門,早已候在院門口的秦東四人,個個穿著新衣,跟在請來的官媒身后,進了院門,先是對著若舒行了禮,若舒讓蘭芷帶著院里新來的夏菊、夏蓉、夏茴、夏茶給官媒和四個人上茶,官媒拿著四人的庚帖,呈給若舒。

若舒接了庚帖,蘭芷又將蘭萱四人的庚帖放在盤子上,呈給官媒,官媒自會去官里辦成親的契書。若舒成婚時手續可比這繁雜多了,若舒想著他(她)們父母皆不在此,自己也不在行,凡事從簡,走個流程也就好了。

不過盞茶工夫,就已經辦妥。

官媒適時的建議,今日可將問名和定親一并辦了,等到了吉日直接成親便好。

見若舒一臉的猶豫,便說如今許多人家也都是如此辦理,只要誠意到即可。

若舒一時沒了主意,無意間回頭,見蘭萱等在在屋子里張望,心想,女大不中留,快些也好,便同意了官媒的建議。

秦東等人見若舒終于是肯了,秦南更是直接在院門口招呼了一聲,秦管事帶著人直接抬了四個廂子進來。

官媒說是聘禮,又將聘禮單子呈了上來。

若舒心想自己真是不適合當家長,就這樣上了人家的套,以后自己的女兒出嫁定要長個心眼,不能著了道。

有官媒在,訂親禮也很快地完成,官媒接著說:“娘家夫人,后日便是今年剩下的最吉祥的好日子,不如就定在那天成親如何?”

若舒心想,人家兩情相愿,自己沒必要做這個惡人,索性也答應了。

兩日后,若舒依舊裝扮好了坐在院中,喝了秦東四人敬的茶,便讓蘭萱四人上了轎,自己帶著三個孩子,跟在花轎的后面朝著城外親衛營而去。

府里響了一早上的鞭炮聲,萱微堂的老夫人對著單獨被留下來的嫻雅說道:“親衛營中都是男人,忠湛日后是那里的主人,自然要過去見見人。你不同,你是千金大小姐,千萬不能隨意見生人,聽祖母的,不要像你母親那樣,行事沒有分寸。”

嫻雅乖巧地點點頭,低頭描著花樣子。

到了親衛營門口,若舒還沒下車,就聽到秦管事在催,“少夫人,要快些才好,你是主母,新人要跪拜的。”

若舒一愣,想想也是,走在路覺得這場婚事辦得實在是妙,自己當了娘家人,又當婆家人。

等到若舒一臉帶笑地進了中軍帳,就看見秦道川早已在其中一個主座上坐定了。

若舒停在門口,等蘭芷和夏菊將自己扶好了,才一步步朝著主坐走去,卻未看秦道川一眼。

待若舒坐定,身后人都站定,若舒身后的忠瀾忍不住叫了一聲:“父親。”

秦道川轉頭回道:“瀾兒乖,今日是四位叔叔的大日子,安靜觀禮。”

官媒見這里已經準備妥當,問了時辰后,說道:“吉時到,新人行禮!”

秦東的紅綢牽著夏蓮,秦南的紅綢牽著蘭萱,秦西的紅綢牽著夏荷,秦北的紅綢牽著夏茉,四對新人款款而來。

若舒一臉笑意地看著四對新人,秦道川卻無端地想起了和若舒的拜堂禮,當時自己手里也是如此牽著不到他胸口的若舒,當時只覺得旁人的眼光十分刺眼,只想著快些辦完好脫身,如今真想踢當時的自己兩腳,若是當時自己規規矩矩地入了洞房,喝了合巹酒,全了禮,就算當時因若舒年歲不到,不能圓房,現在自己也不會如此的后悔,若舒的態度是否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冷不熱。

官媒說道:“一拜天地。”

四對新人臉朝外,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

官媒說道:“二拜父母。”

四對新人起身后,朝著秦道川和若舒,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

若舒想著,自幼跟隨自己的幾個人,終于有了歸宿。又想著蘭姨和蘭葶姑姑和蘭莫姑姑,均是孤獨終老。自己這個東家也算是合格了吧!

看著四對新人夫妻對拜,想著自己故意讓新娘子穿著一模一樣的紅嫁衣,連紅蓋頭都是一模一樣,今晚上鬧洞房可就有趣了。

再一看,新郎們似乎也是一模一樣的打扮,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秦道川見了,說道:“要不是他們的臉太不一樣,我都要認不出來誰是誰了。”

若舒沒回他的話。

禮成之后,送入洞房,自然有官媒將儀式完成。

若舒見禮成,轉頭說道:“親衛營畢竟是軍營,女眷也不好在這里隨意走動。待會吃完了飯,我帶你們出去走走,前面不遠有個山坡,這時風景正好,也適合孩子跑跑。”

忠瀾卻早就扶著秦道川的膝蓋,抬頭望著他,秦道川摸著忠瀾的頭說道:“不用擔心,父親沒事,你母親說得對,待會出去玩玩。”

忠湛說道:“父親,我想在軍營里逛逛。”

秦道川說道:“也好,我吩咐人陪你。”

說完也不起身,喚著身邊的人帶著忠湛去找副將,帶他四處逛逛。

若舒喝了口茶,準備起身,秦道川卻突然說道:“舒兒,陪我坐會。”

若舒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好看,額頭隱隱有汗珠,看他身后無人,便問道:“可是不舒服,我讓她們去叫人來。”

秦道川說道:“不用,今日是他們的好日子,別打擾了,我沒事,你陪陪我就沒事了。”

若舒下意識地朝旁邊望了望,只見除自己身后站滿了人,其余人等一個不剩都去看洞房去了。

就回頭說道:“蘭芷留下即可,你們也都去洞房瞧瞧熱鬧去。”

待人走后,若舒接著問道:“我扶你回營帳休息吧!”

秦道川聽了,點了點頭。

若舒身量只到他肩膀,哪里扶得起來,就想叫蘭芷一起,秦道川擺擺手,自己強撐著站了起來,摟著若舒的肩膀,若舒不肯,想將他的手拿下來,還沒用勁,聽到他一聲悶哼,與他對視一眼,秦道川說道:“輕點。”

若舒只得扶著他的手臂,兩個人慢慢地朝前走著,走到營帳門口,若舒再不肯他如此,秦道川只得無奈地將手臂放下,由若舒扶著,若舒問道:“怎么不用柱拐,走路也方便些?”

秦道川說道:“我若是用了,怕你會嫌棄于我。”

若舒回道:“你現在就是不用,我也一樣嫌棄你。”

秦道川笑著問道:“嫌棄我哪樣?”

見若舒沒理他,秦道川繼續說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我哪里會讓你嫌棄?”

若舒沒好氣地說道:“都上氣不接下氣了,當說兩句吧!”

秦道川回道:“原來是你嫌棄我不中用了。”

若舒將頭轉過去,不想理他,卻發現四周有不少的兵士都在打量著她,他們。

就問秦道川:“他們怎么敢如此大剌剌地看著我們,青州的人可不會如此。”

秦道川說道:“又沒有整隊,怎么就不能看了。”

若舒問道:“營帳在哪里?”

秦道川指了指前方,若舒一看,正是自己前次坐過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