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沉默半晌,問道:“人呢?”
來報信的兵士一頭霧水般問道:“指揮使是問何人?”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接著問道:“送信的人呢?”
來報信的兵士回道:“是從空中射到的信鴿,腳脖子上綁著這個。”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問道:“鴿子呢?”
來報信的兵士猶豫了一番,說道:“打下來的不懂,烤熟之后被隊長發現了,才在鴿毛中發現了此物。就讓小的速速送來了。”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也沒再多問,只是吩咐了下去,凡是再有報信的鴿子,統統射下來,不可漏過一只。心中卻思緒翻飛,這個祝丞相果然不是什么好貨,到這時候了,心里惦念的都還是些身外之物。還妄想讓南郡的廂軍去頂這個缸,西郡的兵馬自祝丞相上位后,軍餉糧草之類,皆是最好的,想也知道他們這些人因為軍餉延遲艱難渡日的時候,西郡的兵馬可是不會有這些憂慮。
如此優渥豢養出來的兵,動起真格,就如那大白蘿卜一樣,面對刀鋒,毫無抵抗之力。這一路行來,哪里不是險峻,輕守難攻,怎么就輕易被人攻破。
若是自己來守,足以應對數倍之敵。況且想也知道,‘寧王’悄無聲息多年,哪里突然能冒出數倍之兵力來?
如今總算是明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樣的主子能養出什么得力的人馬?
越想越覺得不忿,心中反意更甚。
接下來的幾天,每日都可捉住往原城飛去的鴿子,秘信也大同小異,只是后面皆添上了一句:‘收到即刻回信。’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嘲笑道:“回信!寫了你收得到么?怕是要到夢里去收了。”
到此時,他篤定西郡已失,再去救援已無意義。‘寧王’之所以對自己按兵不動,多數是因為暫時沒騰出手來,也有想要他孤軍深入,再來個甕中捉鱉之計。于是打定主意,趁現在尚有退路,萬不可再前行了。
第二日,便開始整頓兵馬,先退一日,看看動靜。
哪里依舊無人管他,但整支軍隊皆毫無戰意,退的速度比來的速度快了一倍,很快就退到了東郡與西郡交界之處。若是急行軍一日,就可回到皇上的營地,到時要如何交待呢?
深知他意的親衛有人出了個主意,反正死無對證,就說他們援救西郡失敗,不想如禁軍一般全軍覆沒,這才脫圍而出。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說道:“你是說做出一副丟盔棄甲,狼狽而回的模樣?”
親衛突然有些摸不清頭腦,不敢再言,吞吞吐吐在那里半天,都未說出一個完整的意思。南郡廂軍王指揮使說道:“我問你,余下的兵馬要放在何處?”
親衛聽了,松了口氣,諫言道:“就藏在我們回南郡的必經之路上,免得再受人算計時無人援救。”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說道:“拿地圖來。”幾個人圍著地圖商議了好一會,終于尋到了一個極佳的藏身之處,那里山高林密,既便于隱藏,又能觀望四方的動靜。
于是,一番喬裝打扮之后,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帶著一小半兵馬,狼狽地回了城。首先必然地跪在皇上面前連番請罪。
皇上眼神清冷地掃了他一眼,問道:“西郡戰況如何?”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回道:“皇上,所到之處,被坑殺之人無數。臣領著廂軍一路馳行,終于在原城附近與賊寇遭遇,戰了幾日,對方兵力每日都在增加,令我方傷亡慘重。末將擔憂皇上安危,故而趕了回來。”
皇上接著問道:“西郡的人馬呢?”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回道:“臣與賊寇交戰數日,未見西郡一兵一卒。”
皇上沉默半晌,終于揮揮手,“王指揮使辛苦了,先下去歇息療傷吧。”
南郡廂軍王指揮使退出后,婉拒了營外醫官的醫治,徑直回了南郡廂軍的營帳,這才算真的松了口氣。
杜郁文聽到親衛回報,冷笑一聲,說道:“要尋個由頭令他現形才是。”
親衛道:“皇上旨意,讓我們勿要輕舉妄動。”
杜郁文沉默了下來,看著親衛離去的背影,似有些明白,這人就算再好用,也不如自己的人靠得住。頓時想起了那幾位前禁軍殘兵,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朝著他們養傷的營帳走去,幾個人聽到動靜,一見是他,趕忙起來行禮,杜郁文趕緊扶住,“切勿多禮,我路過,便想來看看你們。”
“首領最近如此辛勞,還惦記著我們,小的們真是感激不盡。”有一人說道。
“是啊,首領,您這么忙,還來看我們,真是,真是。。。”居然留下了淚來。
杜郁文到底年輕,自然受了感染,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說道:“你們是禁軍,我如今當了禁軍的首領,自然該體恤下屬的。”
“以往老杜首領在的時候,對我們也是極好的,可惜還未等我們報應一二,他便,他便。。。”一人說道。
其余的人聽了,自然心生感觸,嘆息不已,他們都是杜若遠招募進暗衛的,后來經過訓練并不適宜于暗衛,杜若遠那時已領了禁軍副首領之職,便將他們這些人都安排進了禁軍。
從一個沿街乞討的小兒變成在京城有家有室的禁軍,如此再造之恩,怎能不感念。如今有機會留在恩人的繼子身邊,自然要盡快讓他信服,好維護他的周全。
杜郁文哪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當是父親杜若遠以前的舊情,但心里也不由得對他們親近了許多,說道:“父親向來施恩不圖報,你們能感念至今,已令我欣慰。日后,便隨我行走吧。”
幾個人見目的達成,高興萬分,情真意切地又說了好一陣話。將以往不便明說的禁軍秘事,也借著表忠習地當口,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杜郁文更是不疑有他,仔細地聽著,越聽越發感慨,父親人前的風光,藏著暗地里的多少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