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臨雪意遲

117 請酒

楚煜的眼往燕遲跟前的菜色一瞥,微微瞇起,“怎么會是一樣的?”難不成阿弦還幫那姓燕的小子也做了一樣的菜?楚煜方才還覺得燕遲順眼了些,這一會兒,卻又望著某人神色不善起來。

燕遲聽著雖然垂著眸,可卻將楚煜那頭的動靜盡收耳中,聽得那話,嘴角不由勾了勾,只是待得吃了一箸菜時,眉心卻是微微一攢。卻也只是一攢,下一瞬便是舒展開來,總好過楚煜的是她親手做的,他卻只能干看著的好,都一樣,甚好!

楚煜跟前那小廝瞄了一眼燕遲的方向,而后打迭起笑容道,“今日姑娘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沒有下廚,這菜是讓酒樓的廚子做了,直接拎來的。”

楚煜聽得眉眼驚跳,“阿弦病了?”

就是燕遲也是微微頓住了動作,抬眼望了過來。

小廝一邊點著頭,一邊悄悄往對面睇去,想起出門前掌柜的耳提面命,一定要不動聲色,自然流暢地將姑娘病了的事兒透到燕小侯爺的耳中,雖然不知道是為何,但他照做準沒錯。這么一想,小廝清了清喉嚨,嗓音清亮地回道,“是啊!聽說姑娘昨日淋了雨,今早便起不了身了,結香姑娘請了大夫到府上看過了,說是受了風寒......”

果然是受了風寒嗎?燕遲神色有些恍惚地想道,真是活該!

碗盞中方才還覺得甚為可口的飯菜卻突然不香了起來。

聽說楚意弦病得起不來身了,即便說是普通的風寒,已經請了大夫看過,煎了藥服下了,楚煜也是放心不下。左右方才才斥責了下屬,讓他們從頭來過,他眼下倒是無事,便是抽空離了軍營,回府去了。

燕遲也托了楚大姑娘的福,楚少將軍將他直接忘了,否則說不得就要被發配到庫房去清點兵器了。

騎著大黑馬從軍營飛馳而出,燕遲卻有些百無聊賴。秋日午后的陽光曬在人身上,骨子里的懶都被曬得膨脹了起來,這么大好的時光,該做什么呢?“關山!去瞧瞧婁三爺在做什么?若是有空的話,請他來廣聚軒,我請他喝酒!”

婁京墨到時,燕遲好似掐準了他到的時間似的,已經拍開了當中一壇酒,正在滿上。“這是葛家酒坊六十年的陳釀,當年葛家酒坊倒了時,據說只剩了不到十壇,我祖父那里偶然得人孝敬了三壇,平日里寶貝得跟什么似的,我今日可是冒了大險偷出來的,婁三爺不會不賞臉吧?”

婁京墨已經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了下來,笑著一展折扇道,“難怪今日要約在廣聚軒了,敢情燕小侯爺這是自帶酒水了,去了天下第一樓確實不妥,我家表妹瞧見怕是要不高興了。以為燕小侯爺是不喜歡她釀的酒呢。”

“楚大姑娘釀酒的手藝自然沒得說,可天下第一樓的酒都是新釀的,如何比得上這個?婁兄不妨先聞上一聞?”燕遲說著,已是將斟好的當中一杯酒推到了婁京墨跟前。

兩人都是愛酒之人,婁京墨低頭一嗅酒香,便已是沉醉了。笑著端起杯來,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碰了個杯,都是滿飲。

燕遲又是各自滿上。

婁京墨則挑眉望向他道,“燕兄今日該不會單純請我喝酒的吧?”

“咱們邊喝邊說!”燕遲笑著,已是抬了抬手,拉動窗邊的搖鈴,不一會兒,房門被叩響,聽聞燕遲一聲“進”,小二們便是魚貫而入,將酒菜一一端上了桌來。

待得小二們關門出去了,婁京墨一看桌上的酒菜便是“嗬”了一聲,“這廣聚軒也是變得快啊,這才幾日的工夫,這酒菜都翻新了呀?”

“這就是斜對門兒,若不懂得推陳出新,那豈不是連老主顧都要被天下第一樓搶了去?若我是廣聚軒的東家,自然也會如此,總不能就讓天下第一樓一枝獨秀不是?”燕遲一邊端起酒杯輕啜一口,一邊笑著道。

“只要大家都各憑本事,公平競爭自然是好事,這生意也不是一家能做完的,有錢大家賺!”婁京墨說著,已是抄起竹箸夾了一筷子菜喂進唇中,輕贊了一聲,“味道不錯!”

酒過三巡,燕遲才似是不經意地道,“婁兄可還記得當年你我酒后,你曾與我閑話,說道當初令祖母身子不好,年輕時吃了不少的苦,落下了虧損的毛病,后來,你們家遍訪名醫,為她尋得了一位醫術高超的民間神醫,為她調理好了身子?”

婁京墨真沒有想到燕遲找他居然是為了這事兒,不由驚疑道,“確有此事。不過燕兄說起,難道是想要為誰求醫不成?以燕兄的家世背景,這太醫院中那么多的太醫,難道還不夠嗎?”

“婁兄有所不知,那些太醫都是滑頭,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常常都是得過且過,可偏偏有些重癥,卻非得用非常之法才能有用。”

婁京墨默了默,他家雖不是官家,但他該知道的也都清楚,自然知道燕遲這話沒錯。

“我也不是為了自家人求醫,婁兄該聽說過齊王妃病入沉疴吧?”

婁京墨聽到這兒更是驚訝了,“燕兄是想為齊王妃求醫?”他和齊王表兄弟之間關系這么好的嗎?還是他和齊王妃有什么淵源?

“是啊!那日在天下第一樓見著了小郡主,小姑娘小小年紀,若就此失了母親,未免太可憐了。”燕遲努力繃著臉,硬著頭皮將話說得自然,心里也在拼命說服自己,就是因為這個,絕不是因為其他的任何人,或是其他的任何原因。

“燕兄動了惻隱之心?”婁京墨更是詫異了,他與燕遲識得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么從前就沒有瞧出來他還是這么心軟的人吶?

燕遲被婁京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極了,愈加的面無表情,“總歸這個忙還請婁兄幫上一幫,齊王畢竟是皇子,若賣了他一個人情,往后于婁兄也不無好處。”

這個好處,婁京墨倒也不是很動心,不過,瞄了一眼燕遲,他到底是松了口。“那位楊大夫自從給我祖母調理好身子之后,便離開了,說是要四處云游,如今在何處也是不好說。不過既然是燕兄開了口,我少不得幫著尋摸尋摸,只是能不能尋得,尋得之后楊大夫愿意或是不愿意,我卻是不敢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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