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明顯還有后話。果不其然,婁氏頓了頓,便是話鋒一轉,“但是我私底下瞧著,這兩孩子卻半點兒沒有這個意思一般。只怕老夫人這盤算是要落了空。”
石氏回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認婁氏看得清楚。
婁氏望著石氏,卻又欲言又止了起來,只是這回等到石氏扭頭看過來,不等她開口,婁氏便咬牙道,“有些話我說了嫂嫂可別見怪!”
石氏又好氣又好笑,“怎么?在姑奶奶眼里難不成嫂嫂我是個聽不得真話的?放心說吧,吃不了你!”
“有嫂嫂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如此我就直言不諱了。”婁氏悄悄松了一口氣,頓了頓,才又道,“我問過三郎了,說是他連屋里伺候的都沒有。他這個年紀的小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卻對姑娘家半點兒興趣都沒有,嫂嫂難道就真放心得下?”
“我也想著給他安排,可他不是不要嗎?”石氏說起這個,也是頭疼得很,下一瞬卻是陡然一皺眉頭,“不對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這三郎該不會不喜歡姑娘吧?”婁氏有些尷尬,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石氏的臉色果然變了。
婁氏見狀忙道,“我也是琢磨許久了,這才敢跟嫂嫂說這話。否則,他一個正常的年輕小伙子,如何對成親和姑娘都沒有半點兒興趣?”
“那也不是全沒興趣,他時不時會同他那些狐朋狗友約著一道往樓里去喝花酒......”石氏的語調有些干巴巴的,說話時與婁氏的目光對在了一起,從彼此眼中都看見了驚駭。為何感興趣的只有花樓的姑娘?是只對煙花女子有興趣,還是煙花女子好拿捏,哪怕發現了他的秘密,也絕對不會往外說?
石氏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便是站了起來,呆了片刻就開始在屋內來來回回踱起步來,走著走著,石氏猝然停步,一只手狠狠摳在了近旁的案桌邊緣,咬著牙道,“他敢!我生的可是堂堂正正帶把兒的,可不是個姑娘,我也決不允許他做個姑娘!”
婁京墨半點兒不知自家母親和姑母說了一番體己話就將他說成了個“姑娘”,他正在廳里與楚意弦幾個玩兒雙陸玩兒得起勁呢,只是玩兒著玩兒著突然就覺得后頸一涼,有殺氣!
他扭頭往身后看去,什么也沒有啊!不由疑惑地蹙起眉心來。
“表哥,你干什么呢?該你了!”楚意弦見他扭頭望著身后發愣,忙催促道。
婁京墨狐疑地轉過頭來,又繼續玩兒去,將方才那一瞬的不祥之感盡數拋諸于腦后了。
轉眼便是臘月初三,黃道吉日。
不等天亮,楚府上下就已經忙碌起來。晨光熹微中,滿宅子喜氣洋洋的紅,襯著人聲喧嚷,顯得格外的熱鬧。
楚煜一身大紅喜袍,回到燕京城后,被養白了的面皮在眾人善意的打量和取笑聲中,難得地染上了兩分紅。
吉時快到了,婁氏催著他出門去接新娘子,這頭他軍中的同僚和婁家幾位表兄一邊哄笑著,一邊簇擁著他出了門。燕遲也在其中,今日難得的不張揚,只穿了一身青色袍子,這是不愿搶了未來大舅子的風頭。
鞭炮聲聲中,新娘子被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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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上下更是一片歡騰。
等到拜堂時,不算小的喜堂內擠得滿滿當當,倒是顯出兩分逼仄來。但即便擠在一處,人們也是歡快得很。
見得一對新人,紛紛夸贊起來,說什么男才女貌,賀一句百年好合!
楚意弦站在楚老夫人和婁氏身邊,見她們面上帶著笑,眼角含著淚,心里亦是感觸。可望著楚煜臉上到底帶出的兩分笑意,心里卻是一片安寧。這一回,大哥和大嫂之間,定然會與前世不同了。
突然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她抬起眼來,便撞上了一雙灼亮的黑眸。
隔著人群與楚意弦遙遙相望,可婁氏就在身側,可不敢造次。燕遲真是生出了兩分他們是牛郎織女的錯覺來。
楚意弦今日也是很忙的,要幫著婁氏看著廚房和各處,等到喜宴開始時,又被回事處請著去了。
收了滿滿當當一屋子的禮,看著都是讓人頭疼。
“先騰間屋子出來,將禮都收進去放著,回頭將冊子與鑰匙一并交去給大奶奶!”婁氏早前便與楚意弦交過底,她對鄭疏桐滿意得緊,等到鄭疏桐嫁過來后,她便想將中饋之權交出去,讓鄭疏桐帶著她們姐妹倆一并管著,也讓她享享清福。
楚意弦卻是知道,她阿娘怕是又想她阿爹了,在琢磨著什么時候好撇開他們,回定州去呢!
大姑娘給了明話,管事的長舒了一口氣,忙招呼著手底下的人一道忙活了起來。
“姑娘——”結香一向做活細致,今日也被婁氏支到了回事處來幫忙,此刻手里正好掂著那記著隨禮的冊子,攤開在楚意弦跟前,手指點著一處。
楚意弦垂目望去,剛好瞧見了齊王府三個字,草草望過去,眉心便是蹙了起來。
齊王府剛辦完喪事,即便身為皇子之尊,蕭晟無需為齊王妃服喪,可他卻還是決定為齊王妃守制,消息放出來時,這滿燕京城的女子誰不稱贊他一聲有情有義?已嫁人的只恨自家夫君不是這般情深義重,慨嘆著齊王妃雖然命比紙薄,卻又何其有幸,遇上了蕭晟這樣的夫君?未嫁的便在心底暗暗憧憬著自己也能嫁這么一個有情有義的夫君。
這樣有情有義的齊王殿下,自然還在府中為亡妻守制,不可能到金吾大將軍府來喝喜酒,可人不到,禮必然是到的。
送禮來不稀奇,稀奇的是,這禮可半點兒不輕。至少與寧遠侯府送的禮比起來,不相伯仲。
可寧遠侯府與自家,自然是不一樣的,年關一過,這不一樣,燕京城便會人盡皆知。
可齊王府.......
楚意弦聽說蕭晟要為齊王妃守制時,便是長松了一口氣,想著至少一年之內,她和燕遲都不必再擔心齊王府這邊了。一年之后,蕭晟早已將她忘個干凈了。
可眼下......卻又是個什么意思?難不成是她放心得太早了?
楚意弦皺起眉來,將種種思慮暫且壓下,“知道了!你隨著于管事一并將這些整理好。”
結香自然應是,楚意弦便是皺眉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