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了,可她這會兒真不想與他分開,哪怕片刻。
略一遲疑,她有了主意,松開他的手,躺了下來。
燕遲一愕,低頭不解地望著她,不是說不睡嗎?
楚意弦卻是往里挪了挪,抬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勾起病中失了兩分紅潤的唇,沖著他一笑,“你陪著我躺一會兒吧!”
她坦坦蕩蕩,也顧不得他心里是不是又覺著她不懂矜持,不知廉恥了。
燕遲神色一頓,自然也有些錯愕,但也不過一瞬,下一刻,他便是也回以一笑,然后道一聲“好”,便是果真合衣躺了下來。
這回錯愕的人變成了楚意弦,她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么爽快。她本以為他會不好意思地羞紅臉,對她說兩句什么“還沒有成親,這樣不合規矩”之類的話,而她還得跟他撒潑耍賴一回,才能求得他勉強答應。
他這般爽快,反倒讓她不適應了。
“怎么了?”聽她不說話,扭頭見她圓睜著一雙眼將他望著,燕遲不由挑起了眉。
楚意弦收斂了眸光,搖了搖頭,一只手伸出,挽上了他的胳膊,嘴角卻是輕抿著一抹微笑。
兩人就這樣誰也沒有說話,靜靜依偎著過了好一會兒。
楚意弦才在他懷里抬起頭來,“你就這么回來了?那你身上的差事怎么辦?還是事情已經辦完了,差事卸下了?”
燕遲一手由她緊抱著,另外一手枕在腦后,一掀唇角道,“沒有啊,哪兒那么快就卸下了?接到消息的時候,才出渭陽關不過兩日呢!不過知道你病了,我哪兒還顧得了其他?等到回過神來時,我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真正是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當時只恨不得這肋下能生出雙翼來,讓我立時便能飛到你的身邊來。”
他的語調慣常的似笑非笑,全沒正經。
楚意弦聽得皺眉,望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眼眉居然又有了泛紅的架勢。
燕遲嚇得嘴角笑痕一僵,忙撐起身子道,“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我感動的?那大可不必啊,你知道,我一對著你,就巴不得將這世上好聽的話都搬出來,當不得真啊……”
“你的差事那些話……也是真的?”楚意弦眨了眨眼,啞聲問道。
燕遲一愕,下一瞬便是啞然失笑,“還以為是感動的,原來是擔心啊,怕我辦砸了差事?還是因此自責上了?放心,在你心里,我莫非當真是個一無是處,只會吃喝玩樂的?當時聽到你讓人傳的話,我確實腦袋一蒙,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可我再蠢,也還記得身上的正事兒呢!否則,你眼下沒事兒了,我卻落了罪,那豈不又要讓你傷心?我沒那么傻!”
燕遲見她還是愁眉不開的樣子,嘆了一聲,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人是隨我一道回來的,誰也不知道,眼下就在你們家這莊子里,和關山他們住在一處呢!”
楚意弦一愕,繼而雙眸便是亮起,望著他笑道,“你還真是狡猾!”
燕遲半點兒不惱,反而笑著受得坦然!他可就當這話是心上人的夸贊了!
旁人只當他聽了楚意弦染上天花病重的消息會方寸大亂,卻沒有想到,他卻還能分神將事情安排妥當,還順道給那些不懷好意之人挖好了坑。
旁人去跳還是不跳他做不了主,但若是真有人去跳,他也保證讓他們跳了就爬不起來!
“對了,你可知道你病了這些時日,咱們燕京城中可是分外熱鬧!”燕遲側了側身子。
“是嗎?什么樣的熱鬧?你快與我說說!”楚意弦會意,也是將身子翻轉過來,兩人面對著面,中間的那兩只手,卻自始至終十指相扣,未曾松開分毫。
等到婁氏不放心來看時,兩個人就這樣,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婁氏有些無奈,這兩孩子還沒有成親呢,就親昵成了這樣,被外人瞧見可是要笑話的。何況,她家是女兒,到底怕吃了虧!
可想著這幾日燕遲的表現,她心里又軟作了一團,對著孫嬤嬤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悄無聲息走了出去。
燕遲自聽說了楚意弦病重的消息,再強自鎮定,將事情一樁樁安排下去,帶著人快馬加鞭,日夜不休地趕回來。到了這莊子上,又正好趕上楚意弦病得最兇險的那幾日,不管旁人怎么對他曉以利害,他就是不肯離了楚意弦身邊,喂藥、喂水、換布巾,除了給楚意弦擦身、換衣這些之外,所有事情都不假手于他人。
這么些時日了,幾乎沒怎么好好歇息過,眼睛都熬紅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長公主殿下若瞧見了,還不知道會怎么心疼呢!
他對楚意弦的情真意切,婁氏等人都是看在眼中,感動在心里,如今對燕遲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也是心疼他。
眼下楚意弦生死關前走了一遭,婁氏本就不是那么拘禮之人,如今更將那些身外之物看得極淡,兩個孩子好,那便比什么都好。
一起睡著了便睡著了吧,左右在自己家里,也決計不會有人傳出去。
這里一雙有情人相偎而眠,睡得甘甜。燕京城中,卻有人正在咬牙切齒默念著燕遲的名,恨不得將他撕爛了,咬碎了。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主子責罰!”蕭韻面前跪著一人,一身玄衣之上好幾處裂口,肩膀上那一道傷深可見骨,滿面風塵,渾身是傷,很是狼狽。
蕭韻已經從這名屬下口中聽說了大致的情況,卻被氣得暈眩,緩了片刻,才冷著嗓又問道,“你確定,他們早就有了準備,就等著我們的人自投羅網?”
話語里的冷意讓跪在地上的玄衣人忍不住想要打起哆嗦來,好容易才忍住了,回起話來更是審慎了兩分,“應該沒錯!屬下等觀察了很久,確實見著那些護衛對那個衣著華貴的公子畢恭畢敬,出入都有不少人隨行守衛,夜里更是將他的住處守得密不透風,這才確定那便是燕小侯爺這回要護送進京的貴客。可他們守得嚴實,屬下等接了主子死令,沒了法子,這才決定鋌而走險,聲東擊西行刺殺之事,誰料想犧牲了不少兄弟才將大部分守衛引開,可進了那位公子房中,卻還有十來個高手等著,至于那位公子早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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