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把祁延珹叫來,三人等在前院花廳,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祁峙還沒出現。
敏秀不耐煩道:“桂香,你去看看,父王到底回來沒,這都快晌午了,他不會忘了吧。”
劉書惠也有些煩躁,“急什么,你父王定是有事耽誤了,他肯定會記著今天回門的。”
這話說給敏秀聽,更像是說給她自己聽。
又過了一刻,劉書惠讓人叫來陳管家。
陳管家一進門,就恭敬行禮道:“見過王妃。”
劉書惠擰眉:“你跟我說,王爺去哪了?怎么到現在還沒回?”
陳管家為難道:“這,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王爺一早就出去,至于去哪,什么時候回,老奴也不知。”
“你不知?那門口的東西是誰讓你備的?”
“年頭王爺吩咐的,說是給曹側妃的回門禮。”
劉書惠臉色大變,“什么?曹側妃的回門禮?”
敏秀尖利著嗓子道:“不可能,明明是父王為我母親準備的,你個老奴才竟敢亂說。”
祁延珹疑惑:“曹側妃是誰?”
祁延珹年跟才回,又是男子,沒人在他跟前亂說,是以還不知道府里發生的事。
只是沒人能為他解惑。
就在這時,劉府派人來了,問姑奶奶怎么到現在還沒回去。
劉書惠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祁延珹道:“母親,父王不回,我們自己去吧!”
劉書惠無奈,卻也只能自己帶兩個孩子先走。
而此時的祁峙卻正在曹氏的院里,他懶的應付劉書惠,更不可能再顧及她臉面,委屈了自己,便讓管家說自己出去了。
曹氏后背的傷漸漸好了,如今已經能坐著了。
聽說了此事,便道:“王爺,這么做不好吧!”
祁峙卻無所謂,“沒什么不好,禮物已經備好,你可還能行?”
“禮物?”
曹氏疑惑,祁峙道:“如今你是側妃了,雖還沒上玉牒,皇兄那里,卻也是知道了,只待開朝封號便下來了,王妃回門,側妃自然也要回門,只不知你這身體……”
曹氏有些愣住了,自劉書惠想要她命,又害了小圓,她又不是那慈眉善目的觀音菩薩,心里自是恨極了她。
只是即便有仇,她想的也是自己報仇,從沒想過借助祁峙,只因她知道,祁峙對劉書惠,那可是真愛。
只是今天的祁峙卻讓她詫異了。
見曹氏不說話,祁峙又道:“本王不隨王妃回門,便是想著,這是你這么多年第一次回門,又身上有傷,所以,同你一起回去看看。”
曹氏嘴唇微動,又猛低下頭,掩飾微紅的眼眶。
過了一會,平復了心里的情緒,曹氏才抬頭,目光堅定道:“多謝王爺的體恤,妾可以。”
說著便讓丫頭春芽進來給她穿衣服。
雖滿身的傷還未好,可這是她進王府來十七年,頭一次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不管祁峙是因為什么抬舉她,她都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
劉書惠娘三個到了劉家,只見劉家眾人,包括三個本該回門的兒媳,幾個孫媳,一個不少的都等在門口。
自打劉書惠嫁了王爺,這些人的回門日子,便自動變成了初三。
眼見車到了,機靈活俏的三舅媽首先迎了上來。
“妹子可算回來了,今年回來的時間晚了些,可是有什么耽擱了?”
“敏秀也是,才小半年沒見,都長這么高了,真是亭亭玉立的惹人憐愛。”
“還有延珹,老成持重,年紀不大,卻比我們家那兩個有出息的多……”
一張嘴巴巴的就把三人夸了個遍。
說著話眼看只有劉書惠娘三下車,回頭看向車里,三舅媽的笑臉一下僵住了。
試探著問道:“王爺沒一起回來?”
劉書惠心情本就不好,一見面就被揭了短,那態度自然便冷了下來。
敏秀道:“父王有事,今年便不得空來了。”
三舅媽正不知該說什么,沉穩的大舅媽走過來打圓場道:“王爺那是什么人,百忙之中能抽空來我們劉府坐坐,已經是莫大的榮光了,偶爾的一年,實在抽不得空也是正常。”
見大嫂子給她解了圍,劉書惠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問候了眾人,一行人進了劉府大門,往老太太院子走去,劉書惠三人自是被簇擁在中間。
和敏秀年紀相差不多了幾個表姐妹不住的找她說話,一時說她頭上的珠花好看,一時又說她身上的衣服精致,話語間似若有似無的都是恭維與艷羨。
見外祖家的人對自己態度一如往昔,敏秀這才松口氣,笑著應對。
只那態度高傲,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祁峙隨曹氏來到曹府,曹大人不過翰林院的七品編修,因性子太過耿直,又倔強的不肯巴結上司,所以硬生生在這編修上呆了小二十年,沒挪動一下。
這樣的人家,那日子拮據自是可以預見,曹氏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人雖老實,奈何都沒啥大本事,是曹氏入了王府才娶的媳婦,兩媳婦本以為曹家跟王府搭上關系,那好日子還差的遠嗎?
誰知曹氏入了王府連個水漂都沒打,后來更是斷了音信,那是半點力都借不上的,兩人直恨自己看錯了人家,整日里對婆婆公爹沒一個好臉色。
這不大年初二就在家鬧上了。
“你個老虔婆,今日是出嫁女回門的日子,你又跟我說沒錢,是擺明了不給我臉是吧……”
“就是,你不是有個給王爺做妾的女兒嗎,你去找她要啊,我就不信,大過年的,親娘上門,她會不舍你千把兩銀子使使。”
“你前幾日出門不就是看她去了嗎,怎么?沒見著人,還是人家根本就不認你這個落魄的老娘……”
“夠了……”
這時,一男子的聲音喝止了兩人。
兩人一愣之下,吵的更兇,“曹巖,你喊什么?有本事你拿錢出來啊,屁大點的官,連家都養不起,你還有臉沖我喊……”
院里的爭吵聲,一字不落的鉆進曹氏的耳朵。
身邊還有祁峙,曹氏是又羞又惱。
羞的是自家不堪全都被祁峙知道了,惱的是她兩嫂嫂竟是這樣對她父母,剛開始母親稍信來,還說兩嫂嫂都是端莊知禮的好人,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