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夜白聽說下人來報說有一名姑娘拿著夜字令牌來尋他時,吩咐下人將來請到他院子偏廳伺候好,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后,便趕去偏廳。
寬大的袖袍上下翻飛,渾然不像主人之前的淡定,一如他現下有些焦急期待的心情。
她竟然真的持令牌來找他了。
她會不會和阿姐有什么關系。
司夜白推開步入偏廳大門,徐思思在屋內兜兜轉轉焦急難安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找我?”他一向清冷的聲音帶了些許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柔和。
徐思思回頭,看了看他,心中只覺得厭煩無比,此人對云氏一族,對云大哥深藏惡意,甚至將云雨囚禁起來那么傷害他,她不喜歡他。
她從腰間掏出那錠金子,和令牌一起重重放在桌上,幾步沖上前來,說道:“這是我救你時,你為了答謝我給我的謝禮,今天我將它還給你,只為了求你辦件事。”
“什么事?”司夜白站在遠處,慢慢將手負在身后。
“這樣說來你是收回這些東西了,東西還給你,那你就還欠我救命之恩對不對?”
司夜白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沒有說話。
“救命恩人有事求你,你說什么都應該想辦法答應對不對?”
她的語速輕且快,眉宇間帶著一抹焦躁之色,語氣說不上恭敬,甚至對于他的身份來說,還是冒犯的。
司夜白蹙了蹙修長的眉,來時喜悅的心情在聽到她的話時就慢慢淡了下來,他又變回了平時那殺伐果決的司二爺。
“你說說看。”他冷冷說道。
“你先答應了我再說。”徐思思想到他對云氏一族那么執著的抓捕,怕萬一說出來這人不答應怎么辦。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司夜白對外面叫道:“來人,送客!”
“喂——”徐思思急了,沒想到他這么不上道,心里對云雪深他們擔心的不得了,又怕司夜白將云雪深也關到地宮里面受苦去了,想到云雨的慘狀,她的心像是被放到了油鍋里面一樣,難受的不行。
她一把抓住司夜白的胳膊,哀求道:“我也不想這么樣脅迫你的,我只是怕你不答應我。”
“你說出來我才知道是什么事。”司夜白也不回頭,任由她拽著自己胳膊。
這時,聽命而來的小廝踏進門來,抬眼看到的就是一女子揪著自家二爺,兩人甚至貼的極近,小廝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家里上下誰人不知,二爺不喜女色,連房內所有侍從都是男的,以前也有侍女不信邪的想爬上二爺的闖做府內的二夫人,差點被二爺丟了去喂火麒麟,還是家主求情才留下性命,從那時起,二爺周身十丈,只見公沒有母。
可現在,這時哪里來的女的,竟然拉著二爺不撒手呢?
我滴個乖乖!
小廝還想看清楚一些,卻被司夜白一記眼神殺過來,脖子上面涼颼颼的,不敢亂瞄,又趕緊推下了。
“我是說,”徐思思并未注意到門邊的動靜,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斟酌著說道:“我是說,可不可以放了徐大哥他們。”
“姓徐的?”
“嗯。”徐思思連連點頭。
司夜白看著他卻未說話,心思千回百轉想了一圈,才道:“我明日再答復你。”
“明天?”
“對,明天。”說著,司夜白想外面走去,“送客!”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他將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了。
“不,不能等到明天。”徐思思再次拉住他,慌道:“一天之內可以發生好多事情,我不要等到明天,他受了好重的傷,我真的好擔心他,你......”
徐思思急火攻心,血氣翻涌上來,雙膝一軟,向地上跌去。
司夜白眼疾手快撈住她,隨即摸上她的手腕,指尖下的脈搏虛浮無力,跳動如鑼。
“你受傷了?”難怪看她臉色蒼白無血色。
“不,沒有,是剛過來跑得急了。”徐思思一把推開他。
“是姓云的傷了你?”司夜白也不攔她,試探著說道。
卻不料徐思思臉色大變,低下頭道:“我不認識什么姓云的,那我明天再來。”
司夜白眸色一轉,指尖點上她的后背,隨即,徐思思雙眼一閉,向后倒在他的懷里,不省人事。
將人打橫抱起,入了寢室,將人平放在床上,脫去鞋襪,又蓋好絲被。
在外面跟了一路的小廝隔著屏風回話:“二爺,邢峰隊長來了。”
“叫進來。”
穩健的腳步由遠至今,未幾,一身銀甲的邢峰步入房內,對坐在屏風外的司夜白行了一禮。
“二爺,那姓云的又來了。”
“按照我說的去辦了么?”
“事情辦妥當了,屬下親自去的,將裝了夜光粉的袋子趁他不備,掛在了他身上,跟著夜光粉的痕跡,很快就能追蹤到他們人藏在哪里。”
“如此就好,跟著那夜光粉尋到云氏族人,先不要打草驚蛇,摸清楚位置后,再回來告知我。”云氏出了一個厲害人物,能將火麒麟打成那樣,所有的銀甲衛都不會是那人的對手。
今日云風再入鴻蒙書院,他一早就布下大網等著收魚了,所以早就吩咐邢峰親自去辦這事,只能明日收網了。
“是,屬下知道。”
“那你先下去吧。”
“屬下告退。”
邢峰行了一禮,正要走出房間,就聽到身后的人叫道:“等等。”
“二爺還有何吩咐?”
“你有沒有抓過姓徐的人?”
邢峰仔細想了想,道:“回二爺,沒有。”
“你可想清楚了。”
“確定沒有。”
“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聽著邢峰的腳步聲遠去,司夜白走到床邊,窩進太師椅中,看著熟睡過去的徐思思,滿心疑惑。
既然邢峰說沒有抓到姓徐的人,那就是沒有。
那她為什么跑到這里來要人?
司夜白雙指交叉交握在腹前,她為什么認定了他一定會抓姓徐的。
他一直要搜捕的只有姓云的,姓徐的和姓云的會有什么關聯么?
如果說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那么她是怎么招惹上了云氏一族,云氏這回出來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怎么會對她下這么重的狠手呢?
司夜白靠在椅子內,頎長的雙腿交疊,雙目在昏黃的燈下泛著沉思。
不急,只要查出云氏的藏身之處,一切不就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