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云雨和青玄,云風抱著那盆重新煥發生機的白皮月界來到了司府,他本來在密室里面等著大哥的,結果等了一天也不見人回來,青玄只知道在一旁偷笑揣測,說他定是和思思幽會忘了回了,云雨聽了大鬧說是大哥有了媳婦忘了弟弟,吵得他頭疼。
加之他心里惦記著司鳳鈺,干脆把抱著花兒來找她了。
走到墻邊,正欲提氣而上,想了想又頓住,既然司家早就發現了自己,想必墻內早就派下了一干侍衛埋伏在暗除等著自己呢,那他又何必做那偷偷摸摸的小人行為。
云風離開偏墻,大步走到司府大門處。
“站住!你是何人?”守在大門處的小廝攔下他。
云風朗聲道:“煩請通報,在下徐風,特來求見司姑娘!”
他的聲音帶著內力,豎成一線,穩穩地穿過朱漆大門,傳入府內,驚動了兩位家主。
“家主,二爺,那個姓云的年輕人自稱徐風,要求見二小姐。”郭橫北疾步奔來,在大廳前站定,躬身道。
“什么?”被父親喝斥一頓正欲溜走的司龍玨也不急了,抽身回頭,問道:“他還敢來?就他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
“他膽子還真大,就不怕嗎?”
“他自稱徐風?”司夜白問道。
“是的。”
“他到底是膽子大呢?還是無知者無畏。”聽聞,司鴻影說道:“還是想玩什么把戲?”
“這樣看來,也許是他不知道另一個云家人已經出事了。”司夜白說罷,然后接著道:“大哥,我去看看。”
司鴻影點頭。
而大門外等了許久的徐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撫著花兒柔嫩的莖葉來回踱步。
那進去通報的小廝已經去了很久了,這么久都不出來,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嗎?還是想玩什么把戲?
正想著,突然身后中門大開,十幾名侍衛魚貫而出,列成兩隊,接著一身玄衣風度翩翩,滿面含笑的司夜白帶著郭橫北從后面跟著走出來。
陣勢這般大,讓云風心里泛起了嘀咕。
搞這么大的聲勢嚇唬誰呢,要是怕他就不來了。
“徐公子總算是出面了。”司夜白走上前來,滿面春風帶著和煦的笑容,先打了聲招呼:“家兄追問了好多次,那個每天晚上在宅子里飛來飛去的年輕人到底是誰呢?”
說著攔住云風的話頭,緊接著道:“徐公子不要介意,不能怪家兄逼著我追查你的下落,畢竟事關我府中二小姐名譽,可憐天下父母心嘛。”
司夜白湊近了幾步,壓低聲音道:“要是傳出去,被人知道,每晚有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跑來我鴻蒙書院和司二小姐私會,這話是不是就很難聽了,對吧?”
“我沒有——”云風急了。
“我明白我明白,”司夜白安撫道:“人不風流枉少年,我懂得,來——”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云風心急之余,只想進去解釋個清楚,也為多想,就跟著一塊進門了。
一行人穿過前院,來到大廳前。
“徐公子,請——”
云風心知避不過,也不扭捏,落落大方進了廳門。
廳堂內的八仙桌旁端坐著一位身著繡竹暗花儒衫的中年人,他下手右邊第一個扶手椅上坐著是一個年輕人,身后立著兩名侍女。
云風掃視一圈,就將兩人的身份猜了個大概。
“這位是鴻蒙書院院長,司家家主。”
“這位是少主。”
“大哥,這位就是徐公子。”
司夜白將幾人互相介紹了一遍。
“徐風見過司家家主,少主。”云風抱著花,不卑不亢行了一禮。
司鴻影和司龍玨起身,算是回禮了。
司鴻影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暗自點頭,道:“徐公子,請落座!”話音剛落,左手扶上身邊的扶手椅,化掌一推,扶手椅挾裹著勁風奔了過來。
云風余光一掃,側身一躲,五指探出,握住椅背,順勢一帶,扶手椅在原地轉了一圈,卸去力道,然后他身子一矮,穩穩坐下,懷中的花葉都不曾抖一下。
“徐風謝過。”
“請用茶!”司鴻影見狀,右手在八仙桌上一揮,斟滿熱茶的三才碗凌空飛出。
云風雙目一凝,身子不動,探手將茶盞穩穩抓在手里,一個漂亮的回手將茶送到嘴邊,吹去上面的浮沫,淺嘗一口,滿嘴清香。
“好茶,謝家主。”
司龍玨眼睛一亮,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欣賞。
“滴水未漏,徐公子好身手。”司鴻影落座,不咸不淡道。
“我只是雕蟲小技,不比司家主,能把這小小的一盞茶玩得得心應手。”
“玩?”司鴻影挑眉。
“司家主隨手奉茶,就能一舉數得,豈不是玩的高明。”云風面帶微笑,侃侃而談。
“哦?愿聞其詳。”
“司家主隨便揮揮手,就能試探出對方的身手,還可以探查出我得身手出處,更是可以順便警告一下,鴻蒙書院可是龍潭虎穴,最好別在這里耍心眼玩花樣。”
見他說得如此坦率,司鴻影贊嘆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錯,”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徐公子倒是一個爽快人,老夫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問了。”
“請說。”
“徐公子今日登門求見,究竟意欲何為?”
“送花。”云風站起來,拿掉包裹在花兒外面的錦帕,道:“在下答應了司姑娘替她救活這盆花的。”
司鴻影與門邊的司夜白對視一眼,面露詫異。
司龍玨卻忍不住上前,接過云風手中的花,興奮道:“這花離開土就會凋謝,徐公子,你是怎么救活的?”
“不難,改日再與少主切磋。”云氏可溝通天地萬物之靈,自然不能說這是云雨施術的成果。
“好。”司龍玨點頭應下。
“深夜打擾,不便久留,花既然已經送到,徐風這便告辭了。”
“好,那就等徐公子改日上門再續。”經此一招,司鴻影看他的目光已經不掩欣賞。
“告辭!”云風拱手。
“來人,送客!”
“徐公子,就這么走了嗎?”司夜白笑瞇瞇地攔下他,偏頭對外面叫道:“侍衛隊何在?”
“在!”八名佩刀侍衛奔進門內。
云風盯著他,心中劃過一絲不祥。
司龍玨上前幾步,卻被司鴻影攔住,氣氛凝重,一觸即發。
云風按下心中的怒意,突然笑了:“多謝司家主,司二爺美意,鴻蒙書院待客,果然是面面俱到,聲勢浩大。”
司夜白看著他沉默片刻,就在氣氛越來越凝重,侍衛隊即將拔刀的時候,他笑了,爽朗的笑聲帶走如實質般的殺意:“來,送徐公子出去。”
“是!”侍衛隊聽聞,讓開一條道路。
“那就有勞各位大哥,送我一程了。”說完,率先走出廳門。
司鴻影看著他走遠,走到司夜白身邊,贊道:“這年輕人很不錯,坦蕩磊落。”
“是比我記得的云氏族人要果斷強悍得多。”
這邊云風在侍衛隊的護送下,一路暢通無阻出了司府,走在回去的路上,緊繃的心弦這才放松下來。
想起剛才所作所行所說,幾乎完全是憑本能行事,忍不住暗惱。
“我一定是昏了頭了才會這么做,我一定是昏了頭了,我得回去叫青玄給我看看。”
“他們明明知道我是闖過司府的人,還曾盜取過番天印,就算其他人沒見過我,司二爺也是見過我的,怎么回事?”
“他們為什么不抓我?怎么一個字也不提?憋著什么壞呢?”
正想著,突然一陣眩暈,眼前也模糊起來。
茶有問題!
這是云風昏過去的最后一個念頭。
司府內火光大作,郭橫北帶著人手魚貫而出。
“速度去找,他一定走不遠。”
這時,一道黑影從司府內躍出來,先一步尋到云風,黑紗遮住的面容上只余一雙碧水秋泓在外,然后提住他的肩膀,又復回到了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