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對魏寶福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總覺得只要是自家主子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笑著說道:“這下余管事該有的忙了,那咱們什么時候回郡主府呢?”
雖然慈寧宮的生活也安逸,可到底不是郡主的長住之地,他們還是想著早日回郡主府安頓,魏寶福笑著安撫道:“這事不急,咱們遲早要回的,只現在還不是時候。”
魏寶福還是想多留在祖母身邊幾日,眼看著她就要及笄,與鎮北侯的婚事已定,只怕也留不了多久就要成婚,雖說成婚之后可以時常進宮看祖母,可到底有了自己的家庭,哪有那么清閑呢。
“反正咱們郡主府就在那,又不會飛走,主子,您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歇息,趁著如今沒事,您就歇會兒吧。”冰心是真的心疼自家主子。
魏寶福不在意的笑笑,翻開書,解釋道:“對我來說,看看書就是在舒緩放松了,你莫要念叨我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冰心嘆口氣,“那主子慢慢看吧,奴婢去外邊守著,有事您就叫我。”魏寶福此刻已經看入神,也沒來的急搭理她,冰心倒也習慣了,輕手輕腳的走出去。
剛出屋門,就瞧見玉壺端著果盤走了進來,她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笑來,冰心瞧見了驚呼一聲:“這果子真漂亮,如今這時候,這果子可不好尋。”
玉壺笑瞇瞇的說道:“可不是,說是叫蜜桔呢,是鎮北侯派人送進來的,特意想讓咱們郡主嘗嘗的,送來了好些,我只拿出這么一點。”
冰心一聽這話,滿意的點點頭,“這未來郡馬爺的一份心意難得,主子正在看書,這時候拿進去倒是正好,只不過要輕著點,莫吵到主子。”
魏寶福身邊的人都知道,她在看書的時候特別不喜歡有人打擾,玉壺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先送進去,你就在外邊守著吧。”
玉壺輕手輕腳的走進屋,魏寶福正好抬起頭,瞧見她手上端著的果盤,很是驚喜,“這果子是何人送來的?可有多的?”魏寶福對水果還是很喜愛的。
“主子,這是鎮北侯一早派人送來的,奴婢特特問了,除了咱們這里,皇上還有太后那邊都送了,只咱們這里的最多。”魏寶福伸手拿了一個,剝開皮往嘴里送,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誘人。
“你拿些給淑妃和四皇子送去吧,就說果子不多,請他們嘗嘗就好,端慧公主那邊也送些。”魏寶福也沒有打算那這些東西送人情,畢竟這是鎮北侯的一點心意,她又極喜歡,若是給各宮的主子都送了,只怕她自己就不夠了。
這宮里的大大小小主子,是討好不過來的,魏寶福也沒有那個心思,玉壺笑著點頭,“奴婢先給主子剝些蜜桔放著,主子看書的時候也方便吃,剝好就去辦。”
魏寶福嗯了一聲,鎮北侯這人看著冷硬,卻也是心細的,知道討好她,日后的生活總不會太難過,魏寶福如是安慰著自己。
四皇子自收到自家姐姐的回信,就一直等著她來,連在御書房上課都有些分神,一下課就著急的回自己宮中,生怕自家姐姐久等。
果然,他一回宮就見魏寶福已經在等著了,魏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見到姐姐,他都感覺特別親切,他是打心底里的喜歡著的,盡管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多。
這是得知真相之后第一次與四皇子見面,魏寶福的心里也是有些激動的,以前雖也喜歡他,中間卻是隔著很多的不確定,如今她全部都知道了。
“怎么跑的一頭汗,如今這天氣出汗了容易著涼,你這么急做什么?”魏寶福一邊說一邊很自然的為他擦汗,四皇子也不躲閃,很自然的享受著自家姐姐的照顧。
“我也是擔心姐姐久等,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風言風語傳的到處都是,我還為此擔心不已,誰知姐姐剛回來,就又傳出要與鎮北侯定親的消息,這到底是真是假?”
四皇子是不想姐姐這么早出嫁的,魏寶福拉著他的手一起坐下,輕聲說道:“之前的流言是假的,你姐姐我怎么會做那些出格的事情呢,但定親卻是真的,女兒家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魏寶福的語氣里沒有高興也沒有悲涼,四皇子卻聽得很不是滋味,他有些哀傷的說道:“姐姐,你也是迫不得已嗎?如同母妃一樣?”
魏寶福一驚,有些詫異的問道:“你怎么會這么說?可是姨母跟你說了什么?”她是不希望四皇子過早的知道真相的,畢竟他還沒有長大,還無法做到不動聲色,若是過早的背負一切,他這輩子就太累了。
四皇子不在意的說道:“不是母妃與我說了什么,而是我有眼睛看,有耳朵聽,母妃對父皇的不耐煩,我是能看得出來的,我猜都是為了我才百般忍耐的吧,所以,有母妃一個就夠了,姐姐若是也如此,我怎么能看著不管。”
魏寶福忽然覺得很欣慰,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卻是個懂事的,“姐姐與姨母不一樣,姐姐是心甘情愿的,或許,現在還沒有動心,但姐姐并不厭惡鎮北侯,而且,姐姐與姨母最大的不同就是,姐姐是有自由的,成婚后,我反而會更方便行事。”
四皇子聽她這么說心里好受一些了,雖還有些不樂,卻也知道,這是姐姐自己的選擇,“若是鎮北侯待姐姐不好,姐姐可以與我說,我現在還小,但終會長大成為姐姐的依靠,日后也可以為姐姐撐腰。”
魏寶福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若是母親還在,有這么一個懂事孝順的兒子,她會多高興啊,若是父親瞧見了,肯定會很欣慰,原本他們是可以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的,原本姨母是不需要背負這一切的。
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恨皇上,魏寶福壓下胸口的情緒,瞧見周圍并無外人,小聲而鄭重的問道:“跟姐姐說實話,你是否想要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魏寶福眼里滿是嚴肅,四皇子輕笑一聲,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孩子氣,很是認真的說道:“不瞞姐姐,那個位置我是要定了,我不要在看到母妃壓抑的眼神,也不想瞧見旁人凌駕于我之上。”
魏啟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并不想在姐姐面前隱瞞自己,魏寶福聽了他的話反而松了一口氣,至少,這是他自己想要的,不是因為旁的什么而去爭搶。
“那姐姐就全力以赴的支持你,只要你想要的,姐姐總會助你拿到的。”她說的輕描淡寫,魏啟的心里卻是無法平靜的,他有些嚴肅的問道:“姐姐,失敗的后果,你想過嗎?”
魏寶福一怔,笑著說道:“不會失敗的,若真是失敗,大不了一死,又有何懼呢?”魏啟是真的疑惑了,盡管兩人莫名的都對彼此親近,可是他并不認為,這就值得姐姐放手一搏。
“很多事情你還不知道真相,若你知道了,便會明白我為何如此做,你只要知道,這世上,我與姨母絕對不會背叛你,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需要幫助的時候來找我,姐姐這里旁的不多,唯有銀子堆成山。”
最后一句她說的自信且俏皮,魏啟有些不可置信,魏寶福接著說道:“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在銀錢上你大可不必操心,以后每月我都會給你送來,你要組建班底還是什么,都可以用,放心大膽的去做,姐姐能做的目前也只是這樣了。”
魏啟不是真的只有十二歲孩子的心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坦然的說道:“那就麻煩姐姐了,日后有我的好日子,姐姐就不會落魄。”
姐弟倆第一次這般交心,直到很多年后,魏啟都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對自家姐姐這么不設防,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全心信任,才讓兩人的姐弟之情可以一直延續下去吧。
魏寶福并沒有留下陪四皇子一起用膳,現如今太后越發的離不得她,每日用膳都需要她陪著,或許是因為孫女婚事定了,婚期也不會拖太久,因而想要她多陪陪自己吧。
太后此刻正看著佛經,馮嬤嬤在一旁伺候著,等看完最后一頁,太后將書合上,低聲問道:“那看守皇陵的汝蘭可帶回來了?”馮嬤嬤低垂著眼睛,輕聲說道:“帶回來了,一直都是淑妃的人守著,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太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倒要看看,這中間到底有什么貓膩,淑妃如此緊張汝蘭,難不成,她還知道些什么?”馮嬤嬤搖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或許,淑妃娘娘只是念舊情,又不想讓汝蘭到處亂說呢。”
也并不是沒有可能,可太后總覺得有哪里不對,自家孫女的態度也有些不尋常,既然他們都不愿說,那就只好她老人家親自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