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卻滿是失望的抬眸。
“就這？”
孫巧柔猝不及防小姑娘忽然變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十分難看。
婆子一愣，卻是喜上眉梢。
“表姑娘在這消食可是覺得無趣？不如奴婢帶您進屋給您講故事？”
婆子語氣和善。
她平日里跟在嚴鳳嬌，賣身契也是捏在她手里，雖說是呂家的下人，她的心卻是在嚴鳳嬌身上的。
嚴鳳嬌畢竟是呂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又有兩位小少爺傍身，夫妻兩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
這少奶奶的位置可坐得十分順當。
站在婆子立場自然不希望孫巧柔插進來破壞少爺和少奶奶之間的情分。
可另一邊，這孫巧柔是太太的侄女兒，如今暫時借住在呂家卻不好不給面子。
婆子只好盡可能的忽略她的心思，裝作不知道，卻又防著這位孫姑娘，不讓她做的太過火，著實是為難她老婆子了。
“好啊！謝謝嬤嬤！”
顧玉珠嘴甜，這才到呂家一日，就把嚴鳳嬌身邊的下人們都給哄得對她多了幾分真心。
不過顧玉珠心里明白，這里面一半是因為小姨在呂家已經站穩了腳跟的緣故，所以下人們看碟下菜才愿意賣她的好夸她聰明懂事。
孫巧柔氣得捏緊了帕子。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諷刺了。
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知道什么？
她雖存了心思，可是做的東西卻是實打實的，像那塊繡著青竹的帕子是她熬了兩晚，眼睛都熬紅了才做出來的。
她自認配色和做工都是不差的，就是呂家條件好也一定能看得上。
甚至還會被呂宏卓帶在身上。
梅蘭竹菊四君子，而男人素來喜愛竹，在這上面，孫巧柔琢磨的透透的。
猛不丁的被一個小丫頭嘲諷，這讓她怎么受得了？
“小妹妹，你覺得姐姐繡得不好嗎？”
孫巧柔咬著嘴唇到底沒翻臉，神色卻有些不服。
顧玉珠早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雖不知道這小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勾搭有婦之夫，但顧玉珠最看不起知三當三的人。
封建社會小妾合法就是了不起是吧？
她裝作懵懂的樣子笑著說道：“我干娘是村子里最厲害的繡娘，還開了一個繡班，我跟著她學了一年，姐姐你要聽實話還是好聽話？”
孫巧柔被顧玉珠這話給氣得一個踉蹌。
什么意思？
實話就是你繡得確實一般唄。
而好聽話呢？有耳朵都知道是假的，那還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婆子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這表姑娘小小年紀可真有意思啊！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是小姑娘古靈jing怪。
孫巧柔咬了咬嘴唇。
“我想聽真話。”
顧玉珠見她自取其辱，就道：“繡得雖然一般，但是姐姐的一片心意，我想小姨肯定會喜歡的。畢竟我小姨那么好的人怎么會讓姐姐傷心呢？”
這話其實很給孫巧柔面子了。
聽著也十分乖巧，但孫巧柔聽著卻仿佛吞了一口魚刺，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難受極了。
“是嗎？”
她低下頭，聽這小丫頭說她干娘如何如何厲害，又是如何如何的開繡班教村子里的孩子們繡活兒的，自知自己的水平跟能開繡班的繡娘自然是不能比。
可想想小姑娘的出身，不過就是一個小村子來的，村子里的繡娘了不起就是會裁身衣裳繡點小花上去，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她心里自然是多了幾分好勝心。
“我跟你干娘可能是沒法比，但你既然說我繡的不好，那不如我跟你比比？”
孫巧柔滿臉不服。
婆子這會兒已經很不高興了。
這孫姑娘這個要求未免太過火了。
要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跟她比賽做繡活兒？虧得她說得出來？
顧玉珠卻滿口答應了下來。
她又不是真正五六歲的稚童，干娘常說她在繡藝一道是有天賦的，就是大概年紀還小，慢慢來吧。
翻譯過來就是你呀瓜娃子有天賦卻不夠努力。
顧玉珠只當做聽不懂，然后看著她娘一臉的欣慰，干娘周氏則是滿臉復雜。
但話雖這么說，她跟著干娘系統的學了一年繡藝可不是混日子的。
周氏為人做事都十分認真，又是真心拿顧玉珠當親生女兒疼的，對她更是沒有半點保留。
所以顧玉珠做的雖少，但因為時常在構圖和配色上有巧思讓周氏愈發覺得她是一個不肯努力的天賦選手。
簡單的說，讓孫巧柔心服口服顧玉珠還是能做到的。
當晚嚴鳳嬌聽說了這件事情就忍不住點了點顧玉珠的小鼻子。
“你搭理她做甚？”
嚴鳳嬌jing明，能看不出孫巧柔的心思？
只是孫巧柔是婆婆娘家的后輩，又父母雙亡有些可憐，再說她暫時也沒鬧出什么事情來，她這個當表嫂的自然不好開口趕人。
但婆婆走之前已經交代過了，可以給孫巧柔尋摸人家了。
畢竟人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留在呂家也不像回事。
不知道的還當她真有把人給自己兒子收房的打算呢。
孫氏還真沒有。
一來孫氏不是刻薄人，兒媳嚴氏雖說出身上差些，但到底是清白人家。
二來，如今人家給自家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也算是功臣。
三來，平時嚴氏作風嚴謹，處事利落，叫孫氏看在眼里也挑不出錯來。
所以孫氏對嚴鳳嬌十分滿意。
呂家雖有些小錢，卻不是那種頂級富貴的人家，孫氏還真沒想過讓自己兒子納妾。
而且就算是要納妾，納個自己娘家的姑娘算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還當她是看不起自己娘家呢！
妾侍這種生物在古代雖是合法的，卻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
關于這一點，顧玉珠早就琢磨出來了。
嚴鳳嬌也正是看出這事兒只是孫巧柔一個小丫頭自己的心思才沒跟她計較。
“她自己做的東西一般還巴巴的給小姨父送去干什么？我娘說了這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嚴鳳嬌原本半闔著眼皮，這會兒聽著小外甥女兒的話立即就樂了。
“你還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果然是出息了！咱們珠珠兒讀了書就是不一樣了。”
婆子也趕忙討好道：“您是不知道咱們表姑娘可護著奶奶您了，愣是那小蹄子有什么心思，在表姑娘面前都有些下不來臺面。”
嚴鳳嬌看了婆子一眼，神色不顯。
“小姨，那我還比嗎？”
顧玉珠故意問道。
嚴鳳嬌心思轉動。
“你想比就比吧。”
嚴鳳嬌補充一句，“不許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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