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景微微一笑，“狼牙帝君，殿下遇到的第一個對手。”
鳳儲了然他的意思，她嗤笑一聲，垂眸淡淡道，“并非。”
“那殿下睡不著的原因是……”
鳳景好似只是單純一問，只那本就安靜的眸子劃過一絲動容。
鳳儲搖搖頭，不予多說，睫羽微沉神色不明。
鳳景沒有再多說，不過他并未離開。
“你可還有事？”
鳳儲見他不離去，些許困惑。
鳳景搖頭，“殿下若有煩心事，可以和小王說說的，小王會當一個忠實的聽眾。”
鳳儲表情淡然，她雙手負于背面，習慣性地磨蹭著指上的玉戒，含著清冷的音線道，“孤沒煩心事，只是單純睡不著而已，葉小王若是沒事，便去歇息，明日我們還得趕路。”
她話語絕對，語氣充滿了不容反駁。
鳳景低眸，“其實，小王也睡不著，便陪殿下站一會吧。”
風景并未離去，只是提唇一笑，說了這么一句話。
鳳儲嗯了聲，沒有拒絕。
而后，兩道狹長的影子被蒼月拉長，淡淡陰影，斑駁陸離，一時間，除了風聲，四處都安靜了下來。
鳳儲不說話，只看著前方靜默，前方是中勝神州的地界，那么，鳳儲看的也是中勝神州的方向，鳳景就此打破了平靜。
他目視前方，眼神悠然，視線長遠地盯著某一處，笑著喟嘆一聲，“明日便要進中勝神州，用不了幾天，我們便可以上圣人山了。”
鳳儲神情淡淡地瞥了眼他，并沒有接著他的話，只是突然開口，語氣帶著贊賞道，“你今天做的不錯。”
聽到這話，鳳景挑眉，一路上他從未從這個淡漠強大的少年嘴里聽到這種贊美之語。
想來也是，她出身尊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平常能入眼想來也是少之又少。
“殿下贊譽，小王愧不敢當。”
鳳景淺笑著謙虛。
鳳儲輕嘆一口氣，“今日那容壞之語讓孤很不高興，本來想要與他決斗一番，恰好當時你開口了，足以說明，你與孤想到了一處。”
“孤心甚慰！”
這四字，表明了年輕的太子對他的肯定，鳳景眼里突然閃過一道流光。
他輕笑開口，“其實小王是覺得那狼牙先鋒王太咄咄逼人，倘若殿下與他決斗贏了，必讓人覺得殿下勝之不武，倘若輸了，也不切實際。”
“所以，為了維護殿下的聲譽，小王便出手了，殿下不怪罪小王的自作主張反而贊譽小王，讓小王受寵若驚。”
鳳儲點頭一笑，“聽聞葉小王才華橫溢，如今也是及冠年華，可曾娶妻？”
鳳儲從來都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但她卻能很快被別人的話調動起來，外人傳言她冷漠自持，也不過是不善言辭與人聊不到一起罷了。
如今倒是和鳳景閑聊起來。
鳳景也很給面子地和鳳儲聊天，他面色溫潤，氣質隨和，在鳳儲眼里，倒是和她的四皇兄有的一比。
“小王并未娶妻，府中也無妾室。”
鳳景含蓄回答。
鳳儲淡淡嗯了聲，“看來葉小王也是個潔身自好的男兒。”
畢竟在這個實力為先的時代，哪個有權有勢的人身邊沒那么一兩朵解語花。
“小王是葉綠王儲，如今國內也不太平，為今之重，是安撫子民抵御強敵，至于替王室開枝散葉，小王目前并未想過。”
鳳景含笑回答。
鳳儲側目看了眼他，笑道，“葉小王顧及子民，其心可嘉。”
“聽聞女王這幾年身子不好，看來葉小王確實很繁忙，這次去往圣人山，可會耽擱國中要事？”
鳳景輕輕搖頭，“母王身體抱恙，但有二王弟于身前侍奉，國中也是他代理監國，去圣人山是帝君恩賜，并不會耽擱什么。”
鳳儲眼神微微一深，唇角微勾，這短短幾句話，倒是把他的處境道了個清楚。
只是，她眼底淡漠，這又關她什么事。
“不耽擱事便好。”
鳳儲低垂眸子，嘴角緊抿著，這樣的她，給人以不可測的感覺。
鳳景同樣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何況如今是入夜時分，即便天際零星點點，但在相對黑暗的夜色稱托下，也無法窺探她的神色。
沒有糾結前面的話，他們接著聊了下去。
兩人從葉綠閑談到圣人山，兩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晃蕩，在這片空曠的大漠，倒是一片難得的好風光。
接著，話題回到了最初。
“殿下對今天的事如何看待？”
鳳景微笑地問。
鳳儲了然他的問話，垂眸道，“你是說狼牙帝君？”
“是，那狼牙帝君，小王看著不好對付。”
鳳景小聲回答。
鳳儲笑，“是嗎？”
“他有宣戰天下的能力，自然不好對付。”
只是那又怎樣，總歸以后要遇到，況且今日照面，鳳儲倒獲得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本以為尹長風不過是容瑯一員大將，不想竟受重視如此，這次圣人山大家都帶著心腹，尹長風能跟在容瑯身邊，就足以說明他對容瑯的重要。
這點，那天在暮城，倒是讓她錯算了。
“殿下說的是。”
鳳景一笑，眼神溫和。
鳳儲看了眼鳳景，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便輕聲道，“時間也不早了，天色已晚，孤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先歇息吧。”
閉了閉眸子，她帶著疲懶地語氣開口。
鳳景低頭，輕聲笑道，“那殿下安眠。”
鳳儲點頭一笑，“你也是。”
今晚聊的不久，卻讓她對這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葉綠王儲了解了許多，不過，在她面前偽裝的人太多，鳳景是否如她想象中那般，不予斷言。
日久見人心，要是個還可以的，倒是能夠薄交一番，若是不可以，權當沒見過這個人。
夜風微涼，吹在身上有種冰冷的觸感，鳳儲輕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轉身緩緩走進了自己的帳篷，在她進去后不久，帳篷里微亮的燈火很快消寂下來。
而鳳景卻看著她消失的身影，神色不明，眼神沉默，依舊站在原地，許久不曾移步。
次日，荒洲迎來了天亮，鳳儲他們便朝著中勝神州而去，越臨近中勝神州，氣溫驟降，本來跋涉大漠的燥熱感變成寒冷，鳳儲換上了裘衣披風，依舊覺得寒風凜冽。
直到進了中勝神州的地界，看著眼前白雪皚皚的世界，一片豁然開朗的雪白，風雪肆虐，寒氣逼人。
即便整個世界仿若銀裝素裹美不勝收，也沒有人真心去觀賞這種美！
刺骨的寒冷仿佛能將人凍結，鳳儲將手縮進毛茸茸的披風里頭，毛茸茸的腦袋往噬鐵嚶嚶的毛發里面鉆了鉆，才緩解許多。
“這中勝神州也太他么的冷了！”
都邑將軍蘇野一個高大威猛的壯漢都忍不住裹緊身上的衣服，平日里的嚴肅都維持不下去一般，一片白雪被冷風吹落在臉上，他忍不住抖了抖身軀，顫抖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