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小助理點點頭說:“哦,原來如此,那顱骨缺了一塊倒是說的通了,對吧師傅?”
法醫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握著的手術刀上,麻利地解剖死者的頭顱。只見一刀劃下去,老頭當年手術時,已經縫合的硬腦膜,便重新裂開了。
法醫仔細地看了看,然后才說:“你們也湊近過來看看,老頭的顱內非常干凈,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東西。”
寧怡得聽聞,清冷地說:“嗯,張法醫說的這一點,是不是可以證明,老頭不是死于舊疾腦出血復發?”
法醫點了點頭,說:“寧教授猜想的沒錯,從顱內干凈度看他的死因,的確不是腦出血復發。你們再看看這兒,他的頸部,也沒有任何明顯的窒息征象,從專業角度講,老頭的死更像是自然死亡,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老死。”
說著,法醫繼續用那把手術刀,切開了老頭的大肚子。隨著鋒利的刀尖,將肚皮一點點劃開,滿肚子的黑紅色液體映入眼簾,一股腥臭無比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聞著讓人非常想吐。
看到這一幕,法醫的小助理大聲說:“師傅,這個老頭的腹腔內,怎么看不到內臟?天哪,竟然也看不到小腸。這么多觸目驚心的黑紅色液體,到底是什么東西?不會傳染吧?”
安之往前湊了湊,揉著鼻子說:“啊,好難聞的氣味,看著他肚子里的器官都好像爛掉了,該不會是內臟高度腐爛吧?為什么這個人外表沒有腐爛,內臟卻爛成這樣呢?”
法醫皺著眉頭,用帶著手套的手,往肚子里面摸了摸,說:“他的肚子內這個樣子,并不是什么高度腐爛,而是我直接打開了死者的胃!”
寧怡得清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普通人的胃,都位于腹腔的正后側,一般很難被手術刀劃開。除非這個胃,膨脹的很厲害,他到底吃過什么東西,會把胃變成這個樣子?”
法醫小助理立刻附和著說:“寧教授說的沒錯,只有胃里充滿了食物,而且被撐到極限,胃才會和腹壁,緊緊得貼在一起。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手術刀才有可能劃開它!全是黑紅色的液體,就算是喝葡萄酒,正常人也不可能喝下去這么多,胃會很不舒服呀!”
法醫抬頭看了眼小助理,說:“液體取樣,趕緊送去化驗!”
說完,他又低下頭,小心地拿著止血鉗,伸進黑紅色的液體里。他的手慢慢摸索著,不一會兒,輕輕地夾起一層很薄的軟組織。
法醫說:“你們看這個,還真的是死者的胃。但是,胃里的食物怎么會是這種顏色?這種液體,看著既不像是保持了食物原有色澤的食糜,也不像是食糜腐爛后的糞便,很奇怪。”
這時候,送完檢測樣品的小助理回來了,他在進門的瞬間,正好聽到法醫說的話,便不由自主地接茬道:“師傅,這個老頭死前是個健康人,能說能動能思考,肚子鼓成這樣,為什么不考慮把東西排出體外?”
法醫還沒說話,一位警員說:“我們問過死者家屬,他這肚子是得病后,突然鼓起來的。人剛送到醫院的icu,還沒怎么搶救,老頭就不行了。”
寧怡得說:“張法醫,你和助理都要特別小心黑紅色的液體!”
法醫抬頭笑了笑,說:“寧教授放心,我們習慣了,當法醫就是什么傳染病都會接觸,入職前就有準備!”
說完,他的雙手又伸進了黑紅色的液體里,小心地沿死者的腸系膜,慢慢往下擼去。眼前的一幕,瞬間讓安之覺得很感動,為了能早日破案,這些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們,廢寢忘食地舍命工作。果然,那些所謂的歲月美好,是有人在負重而行。
她滿含敬意地看著法醫,忽然法醫的手停住了,他嘴里大聲說:“死者的腹腔內,有一處腸套疊!”
于是,站在一旁的法醫小助理,忙搶著背書道:“腸套疊,是指人的一段腸管,套入與其相連的腸腔內,導致了腸內容物通過時,有障礙。腸套疊占腸梗阻的比例為15~20,而且,它還分為原發性和繼發性兩類。不過,原發性腸套疊多發生在嬰幼兒身上,繼發性的腸套疊,則多見于成人體內。”
聽到他說的這些專業解釋,安之很認真地追問說:“那成人的腸套疊,會對身體造成什么危害嗎?會嚴重的導致人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