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半天一夜,許向陽終于覺得自己正常了。
也是這幅身體年輕,經常熬夜還能板過來。
要是三十多歲的身體,估計兩夜都挺不住。
年輕真好啊……
早上起來,許向陽便去跟單位的同事做交接工作,沒想到這次是個熟人。
“喲,這不是許同志嗎?”李向前笑呵呵的打了聲招呼。
兩個人還是在錢文慶跟車的時候見過,平時在食堂見面都是點個頭就拉倒了。
許向陽也沒想到是他,便點頭說道:“李同志,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出差多久了?”
“也就一個月,咱們采購部就這樣,忙起來都沒時間去單位。”李向前一臉的無奈,其實誰也不愿意到處跑。
但是沒辦法啊,采購部的工資比平常職位高出一個月五塊錢,還有補貼呢。
這高工資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得到的,總要付出點什么吧?
許向陽點點頭,他比李向前強多了,從來沒有出差一個月的情況出現。
但是沒有出現不代表沒有,只不過少而已。
兩個人交接了工作以后,李向前看了眼周圍,見沒有人以后,問道:“許同志,有沒有興趣出去轉悠轉悠?晚上八點以后。”
晚上八點以后?
許向陽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心里有些疑惑,“去哪啊?怎么那么晚?李同志,你不知道北平現在不安全嗎?這么晚出去,很容易被人抓到的。”
他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現在情勢這么緊張,所有人都想做點成績。
但是北平的人就這么多,大家都想做出成績來,那誰出來背鍋?
所以現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了別人的墊腳石,自己還遭了殃。
李向前看他很謹慎,便道:“沒事沒事,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啊,后天還得回去呢。”
說笑著,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很顯然,他并沒有勸說許向陽的意思。有時候硬勸反而不好,不愿意就算了。
許向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抿了下嘴唇,然后轉身去看著工人裝車。
李向前的意思他雖然不知道,但大概率就是黑市之類的。
現在北平這么亂,一旦被人抓到,他怎么脫身?
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是出點事怎么辦?
但許向陽還是挺好奇的,雖說拒絕了,但可以去看看的。
晚上快要八點鐘的時候,他看著住在樓上的李向前出去了。
他早就換了身衣服,然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因為這時候路燈很少,所以許向陽的尾隨,并沒有引起李向前的注意。
此時他正一個人走路,心里滿心想的都是別的事情。
跟蹤了大概二十分鐘,許向陽看到前面到了一個野外的集市一樣。
擺攤的人還不少,不過賣的東西是什么,根本看不清。
本來天就黑了,距離遠一點自然是看不到的。
許向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反正他已經換了衣服,臉上又戴個口罩,現在李向前就是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能認出來。
等走近了以后,他才發現,這邊都是買古董老物件的。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有人看上了東西,然后小聲的問老板。
在這黑夜里,這么多人悄瞇瞇的,顯得有些驚悚。
許向陽都覺得身上起雞皮疙瘩了,但是一想到自己都死過一次了,怎么還這么怕?
不行不行,大老爺們兒的怎么能怕黑呢?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慢慢的往前走。
前面都是一趟街,擺放著很多東西。他先走了一圈,然后才慢慢的看起來。
東西都不貴,大概在三五塊錢左右,但是東西也都是年代近的。
什么清、民類的東西比較多。
許向陽對這方面不懂,所以很難看出來真假。
這就有些難辦了,東西看不出來那買什么?錢多花不完嗎?
“您不買別亂動啊,這黑燈瞎火的,別再給我嘍!”
許向陽聽到旁邊有點熟悉的聲音,有些疑惑的看過去。
隨即,他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他了?
馮九年一口流利的北平話,小聲的跟旁邊的人說著話。
不過他現在站的很近,所以能清楚的聽到說什么。
“不就是一花瓶兒嗎?瞧您寶貴的樣,真假還未必呢。”對面的人很顯然不太高興。
馮九年隨后說道:“您不買就別在這打搽,花瓶給我,慢走不送!”
說完,他把那人手里的花瓶給搶了過來,然后仔細的擦了擦。
“切,有你這么做買賣的嗎?”買東西的撂下話就走了。
許向陽看到這,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
主要還是這里人多眼雜,很不方便。
再一個他想了解一下馮九年這個人,所以既然現在面前的人沒有認出他來,那就不要貿然露面了。
許向陽什么東西也沒有買,就走到盡頭然后躲起來了。
這里的東西他看不出來真假,就算花錢買了,也許買到的也是假的。
有那錢買點啥不香?非得買那些破爛干什么?
賭運氣這種事兒他很少去做,沒有一點把握,誰也別碰這種東西,很容易上癮的。
到時候那可是有多少家產都不夠買的,到頭來手里能有幾件好東西?
更何況現在買了可是要等幾十年才能有價值的,所以買到假的更不劃算了。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就看到黑市上的人都往外走了。
許向陽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這才看到馮九年推著個小板車出來。
他隨著人群走,然后回到城里以后,這才跟人分開。
許向陽一直跟著,不過距離拉的很遠,就怕被發現。
今天就是過來看看,沒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他看到馮九年小心的進入一個小院子,然后關上了門。
許向陽看了眼門邊的號碼,然后記下來。
他走到旁邊的巷子轉彎處,然后靜靜的站在那里。
夜晚的空氣雖然不熱,但也說不上涼爽。
這八月的天氣越來越熱了,就連晚上也是悶熱。
帶著口罩的許向陽都覺得口罩濕透了,但是他沒有拿下來。
畢竟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路過。
這時,剛才馮九年進去的那間院子的大門,又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