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日本設備圖紙，拆開后的內部構造我已經大致畫出來了，也掌握了其中部分檢修，不過他們對于備件管理的很嚴格，我拿不到備件，還不太清楚尺寸。
但這沒關系，備件的樣子我已經記錄下來了，到時候回魔都，把設備拆開慢慢琢磨，只要知道這些東西的安裝順序，和檢修方法就行。”
部分？
“等等。”田小芽有些不明白，“伍師傅，你還沒全弄明白。”
伍葉松有些不好意思，廠子這次耗費了人力物力想出這么個好辦法，可自己卻達不到大家的期望。
“有些地方他們手法太快，我琢磨了一下，還是要拆了設備再看。”
說話間，設備科科長找過來，面露難色。
“廠長，日本專家團設備已經檢修完畢，剛才在我們廠技術員參與下，試車成功，現在按照要求我們要在驗收報告上簽字，他們準備離開。”
田小芽有些意外，這么快！
“伍師傅，日本人要走了，技術你學會了嗎？”
伍葉松面有愧疚，“小芽姑娘，是我技術不精，還有部分沒掌握，這個可能要多看幾次錄像才行。”
那就是還沒完全吃透，還不能讓這些人走，田小芽取得廠長同意，拿過驗收報告看了起來。
一份報告，前半部分是羅列的檢修內容，后半部分是各部位的檢車與聯動試車，以及下面的甲乙雙方簽字。
“日本專家還不能走，這份報告有問題。”
“什么？”廠長聽了這話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該死的日本人，還說他們是工匠精神，居然這么油滑。”
“試車不是這樣就結束的，你告訴他們按照國際設備檢修標準，試車要求應該是局部聯動，整體聯動，空車試運行二十四小時，然后生產試運行四十八小時，設備無障礙，產品合格，才算檢修完成。
告訴他們按照這個要去提交驗收報告。”
設備科長有些顧慮，“田姑娘，他們要是不同意怎么辦？”
田小芽微微一笑。“他們不敢不同意，他們這是糊弄人呢！他們要是敢不同意，你就告訴他們，可以跟他們走司法程序，你在告訴他們，德國人也是這么修設備的，難道這就是日本不如德國的原因。”
田小芽相信，以日本人的剛愎自用，這個年代的日本國家，本就是經濟最繁榮最發達，國際上都赫赫有名的亞洲四小龍之一。
他們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國家比不上德國的！
絕不！
“好了伍師傅，今天晚上設備試車的時候，你把設備搞出故障。”
“啊？”
這下伍葉松和廠長都糊涂了，好容易修好的設備，怎么還自己弄壞？
“當然這個故障要針對你沒弄懂的地方去破壞，讓他們再次檢修，把你不會的地方一個個破壞掉，讓他們再修一遍，您再仔細看看。
一次學不會就兩次，兩次學不會就三次，這個弄出故障不難吧？”
伍葉松突然明白田小芽的意思，心里佩服這姑娘的聰明勁，笑道：“不難，設備本就是修起來難，壞起來容易。
只是這樣日本人能干？萬一惹急了怎么辦？”
“只要咱們咬死了是試車出現故障，他們就沒辦法。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呢，檢修達到使用標準，支付檢修費用。
試車的時候壞掉了，他們就得修，還只能算一次錢，要是修的次數多了，我還要求對他這臺設備提出技術檢驗，耽誤的生產費用還要他們賠。
所以伍師傅你放心吧，日本人我來對付，他們不敢的。別看他們態度強硬，就是紙老虎，一戳就破。
對了，不是還有設備尺寸您也搞不明白嗎？出現故障后，就在現場讓他們拆開，我們不回避，設備修壞了，還不允許我們看？全世界也沒有這種霸王條款。
到時候伍師傅您看看，那些設備大致多大，然后您回去再仔細調整一下尺寸即可。”
“要是這樣的話！”伍葉松興奮起來，“田姑娘你放心，只要拆下來的設備，過了我的手，尺寸我能算得八九不離十。”
曹新也激動了，“伍師傅，您哪是八九不離十，您是分毫不差。田姑娘你不知道，我們伍師傅加工的備品備件，連一根頭發絲的誤差都沒有。”
聽了這話田小芽肅然起敬，這就是老技術員的專精能力，就是有他們這樣的人踏踏實實搞技術，才換來國家四十年經濟騰飛。
支了招后，田小芽就坐在技術組等，等設備科長回來反饋。
等了近兩個小時，設備科長激動地回來了。
“廠長！廠長！日本專家答應了，田姑娘說的試車方案他們答應了。”
田小芽露出笑意，“伍師傅，接下來就靠你了，你什么時候搞懂了，會拆會裝會修，我就放日本專家走。”
“這、這合適嗎？”
伍葉松跟這些日本人打過多次交道，以前日本專家態度強硬得很，沒想到遇著一個小姑娘，居然真服了軟。
曹新在一旁興奮地想著，晚上要給主任打電話匯報這件事情，這個田姑娘真是神了。
“白紙黑字合同上寫著的，而且檢修協議也是他們出具的，我們按照他們的要求來要求他們，十分講理。修不好他們就別想走，我也讓他們嘗嘗霸王條款的滋味。”
事情解決了，快到下午了，田小芽打算回去，廠長連忙挽留她吃晚飯。
不過她還是一個小姑娘，太晚回去不好，家里人也會擔心。
“田姑娘，我這還有點事，咱們去辦公室談。”
到了廠長辦公室，廠長從柜子里拿出一布兜子東西，田小芽抬眼一看，全是點心。
“我媳婦是大花嶺食品廠職工，這是他們廠里的東西，我媳婦讓我帶給你的，實在感謝你，不是啥好東西，你拿回去給家里人嘗嘗。”
“廠長，這怎么行，大家都不富裕，點心您拿回去給家里人吃。”
田小芽不肯收，這年頭雖說買點雞蛋糕桃酥不是啥難事，可誰家也沒那個條件月月買糕點吃，也就走親戚看長輩買點。
“小芽，一點吃的你都不要，這是瞧不起我，我打心里感謝你的幫助。”
廠長神情嚴肅，眼里是真誠地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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