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啼長安

第148章 初次表白

落日倏的跳到山巒之下。

鄭顥和萱兒的眼前,一下子朦朧起來。

“你……你造的謠?”

“對啊,我讓蕭寒去東市里八卦了一下,沒想到,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萱兒臉上居然還有一些小得意:你以為有誰會知道我們每一次接觸?

“可這樣豈不是讓你……你不愿意嫁人,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家里有污點的參他一本,沒污點的,還可以背地里打他一頓,做什么都比毀你名聲要強。將來寫史書的,還不知怎樣編派你......”

“你不愿意別人說我們在一起?”

萱兒仰臉望著他,心里說不出是期待還是心慌。兩人的眼神,借著暮色的遮掩,就這么坦誠的膠著在一起。

鄭顥好像有點明白,萱兒費了那么多心思,不僅僅是想勸退那些應招駙馬的人,她更想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

一個前世被兩人錯過的機會。

鄭顥知道此時的他應該拒絕,可說出口時,卻是他藏在心里很久的另一句話:

“若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可愿意與我走下去?”

假如李萱兒沒有經過鄭顥的早逝,此話她會當成是他無情,可現在......她眨巴眨巴眼睛問:

“請問閣下可有定親?”

“這倒......沒有。”鄭顥趕緊搖頭。

“請問尊駕可有隱疾?”

“這也沒有......”

李萱兒雙手叉腰,挑眉瞪眼道:“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才是最后?你已經陪著我上山了,難道你還想讓我自己一個人下山?”

鄭顥心一軟,將她叉腰的手拉過來,含笑道:“你花錢的樣子,已經把李二嚇跑了,你這副叉腰的樣子,大概能把崔大勸退。

你若愿意,等我三年,等鄆王大勢已定,擁有他自己的良臣親將。到那時,若你心意依然沒變,天涯海角,青絲白發,我舍命相陪。”

原來他愿意。

萱兒好想抱著前世的自己大哭一場,她這才看清自己內心的堅持,若無那獨自在書房里度過的日日夜夜,若無閱遍讀懂他字里行間的滴滴點點,何來這一場重生。

三年之后,若自己還活著,命都是她的。

盛世與她逍遙人間,亂世護她余生周全,他可以為她成為任何人。鄭顥既心中波濤洶涌,又理所應當。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癡癡地站著,前世今生的交疊,從這一刻才算開始。

下山回到藥圃小筑,楊懷信已經走了,留下口信,讓鄭顥把人送回左銀臺門,少一根頭發,明天把他書院給砸了。

阿哲:少頭發的,不應該是我家郎君嗎?

雪鳶見他們回來,笑著上前拉起公主的袖子,把他們往里迎:

“公主快來嘗嘗,姐姐做了春季藥膳,最是益氣健脾。”

萱兒正是每根頭發都透著甜蜜的時候,也不反感她與自己的親近。旁邊的木藍卻覺得有些扎眼:

總共也沒見過你幾次,公主與你有那么親密嗎?

桌上的菜式雖不多,可樣樣都是新鮮樣式,有槐花胡麻餅、薺菜粥、三七燉兔肉、豌豆苗燉豆腐。

等李萱兒坐下,其他幾人也坐了下來。李萱兒、鄭顥、崔瑾昀各坐一面,李氏姊妹本應坐在一面,可雪鳶卻擠到崔公子身邊:

“公子,這個槐花餅是雪鳶做的,您嘗嘗香不香?”崔公子正要拒絕,她又笑嘻嘻的問:“公子啊,上次您告訴我,槐花可以清熱解毒、涼血潤肺,那胡麻的作用是補精髓......補精髓......”

“補精髓、養五臟、益精血、通經絡。背書不認真,用的時候就不記得了。”崔公子認真的回答她,說話間,不知不覺拿起了一塊槐花胡麻餅。

高啊!李萱兒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她這么一“學習”,崔公子也忘了要趕她起來,等說完話,人已經坐定,再趕她走,又顯得太刻意。

李雪鳶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坐到崔公子旁邊。看來,崔公子還是和前世一樣,容易被女人蒙住眼睛。

鄭顥前世不認識這兩姊妹,李雪晴當時在宮里下毒未遂,被馬元贄悄悄處死,宮外人并不知道。

他看萱兒眼神,知道她是在為雪晴抱不平。

李雪鳶夾起豌豆苗又問:“這菜里只有豌豆苗和豆腐,沒放藥材,這不是很普通嗎?姐姐怎么也當成了藥膳?”

“豌豆苗和豆腐,吃了補益肝腎,滋陰潤燥,不是所有的藥膳,都長得和藥一樣。”崔瑾昀揶揄道。但看李雪鳶臉上有點掛不住,又補充道:

“食不語、寢不言,你小時候沒學過嗎?多向你姐姐學學。”

這下李雪鳶總算安靜下來,她瞟了旁邊的姐姐一眼,眼里竟有幾分不屑。

吃完飯李萱兒找了個空問雪晴:“你妹妹為何要針對你?還有她對崔公子也......”

李雪晴苦笑道:“我知道她喜歡崔公子,我還能說什么,就剩這一個妹妹。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你造成的?你糊涂啊!那是黨爭,豈是你一人在宮中得寵,就能扭轉乾坤的?你這是哪里來的念頭?快扔掉這種無聊的包袱!”

李雪晴顯然沒有想過這一點,萱兒的話讓她心里有些亂。

她嘆了口氣:“她聰明活潑,敢于追求她的夢想,這是我比不上的。”

感情的事是雙方的,李萱兒也不好判斷,只好安慰她:

“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只考慮你妹妹,你怎么不想想崔公子?”

雪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在會宮的路上,萱兒唧唧咕咕的把李氏姊妹的事跟鄭顥說了一遍,鄭顥始終微笑著看著她。

“你怎么不說話?告訴你,就是要你回去提醒提醒你的好兄弟,擦亮眼睛,別誤入歧途!”萱兒還在為雪晴憤憤不平。

他忍俊不禁道:“這么巧,崔公子也提醒過我,我是被你拒絕過的人,不要再誤入歧途。”

萱兒撅起嘴,不滿意的說:“我跟他一樣嗎?他那是笨!我這是......”

她忽然停住了,用小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我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說什么?沒聽見。”

“反正我說完了,沒聽見那是你的事。”

鄭顥停了下來,笑著對回頭看他的萱兒說:“前面就是左銀臺門了,你不來跟我告別嗎?”

說著,他伸開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