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主說要去做目擊證人,蕭寒忙擺手道:
“莫安跟我去就行了,讓您去衙門,我兄長還不把我手撕八百半?您這就請回吧,聽兄長說您今天在公主府請客,有什么情況,我再去向您匯報。”
李萱兒這才想起來,他們這是要去公主府的。還好路不遠,走一截就能到長樂坊了。
進了公主府,木香、白英就上前道:“公主您可算來了,都來了一屋子客人,還好鄆王殿下已經到了,殿下在里面替您接待客人。”
李萱兒雖是笑著進去的,鄭顥還是覺得她笑得有點假,上前小聲問道:“出了什么事?”
“剛才在路上,馬車差點撞到一個秀才。”
“人沒事吧?”
“我沒事,馬車走得不快,也沒撞到他。”
“那你怎么這個神情?”
“那個秀才說手傷了,要我賠他三十貫,說要用他臨摹的名畫抵給我,所以就跟他去拿畫。結果莫名其妙沖出一個人,一劍刺死了秀才,我已經讓蕭寒報官了。”
李萱兒聲音不大,可也沒避著別人,李溫在旁邊也聽見了,他忙過來問道:
“剛才發生的事?你確定那人是要殺秀才?”
萬一是誤殺,目標其實是萱兒,問題可就大了。不過萱兒又能和誰有仇?
“附近有個專門臨摹名畫的劉秀才,難道是他?”鄭顥知道這個人,他的畫技不錯,臨摹出來的贗品,除了專門研究的人,其他人看,足夠以假亂真。
所以,也有人出高價錢去買他的假畫。
“劉秀才看上去不是很有錢的樣子,聽他說,還欠了人一筆錢,至少三十貫。既然報了官,萬年縣應該會好好查。”
李萱兒有些心不在焉,畢竟是個年輕女子,一個人突然被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堵得難受。
等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她自己已經有了判斷: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也許有人不希望劉秀才與你談太多,事情不一定與你有關,但你可能會插手去管。”鄭顥看著李溫說:
“馬元贄倒臺,楊玄價接了他一半的攤子,有大宦官在,一時不會亂。可現在楊玄價和王忠實同時倒臺,沒人能壓得住場面,亂就在所難免。”
“要亂肯定就是神策軍。神策軍本來就有分歧,王茂長根基淺,他雖然也是神策軍副將,但很多人并不買他的賬。”
李長風最近也很頭痛,長安城里,連喝酒打架鬧事的人多了,他們金吾衛壓力也很大。
這次楊玄價和剛上臺不久的王忠實倒臺,看上去是圣上得了最大的好處,宦官權力的松動,皇權勢必得到加強。
然而,事與愿違。
“父親不相信武將,還是要把收回來的神策軍交到宦官手里,不過是王歸長代替了楊玄價、王茂長代替了王忠實......”
李溫將一杯茶遞到萱兒手里,微笑道:“兄長回來了,你的小腦瓜子歇歇,到外面車上去挑你喜歡的禮物,我叫阿楸把車直接趕到你府里來了。”
鄭顥也笑了:“對,你到偏殿里看看,都是大家帶來賀你開府的禮物,你看哪個不喜歡的,把它送給我,我必笑納。”
眾人都嗤笑道:“切!這一群人里面,就你在京城沒宅子,送誰不比送你強?”
“他是等著做上門女婿的,要宅子干嘛?”
在李長風無情的恥笑中,李萱兒怕惹火燒身,趕緊站起來出去看禮物去了。
他們的輕松,讓她心中也跟著輕松了不少。剛要出門,李雪鳶跟了過來:
“公主,我陪您一起去。”
李萱兒左右看看,問道:“你姐姐沒有一起來嗎?”
“姐姐......她今天小日子,肚子不舒服,就沒過來。她還叫我替她向您問好呢。”
兩人說著,出了正殿,向偏殿走去。
公主一走,剛剛還在打趣、擠兌鄭顥,嘻嘻哈哈的笑聲也停了。多年朋友,他們都明白,鄭顥那是要把公主支開。就算楊懷信剛才不是很理解,看到鄭顥沉下來的臉,也知他現在要說正經事。
“權利更迭京城可以稍微亂一陣子,總有個收拾殘局、重新布局的過程。可在公主面前殺人,也就太目中無人了。”鄭顥將手中的鐵骨扇一打,輕輕扇了兩下:
“我猜,不良人和京兆府會不了了之,他們正是重新站隊的時候,現在得罪人,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對。這事大張旗鼓反倒容易打草驚蛇。”李二同意這個觀點。京兆府若是沒找到他,他也不便動手。
崔瑾昀冷笑道:“先查查秀才的贗品賣給了誰,說不定,是有人把贗品當真品獻給了圣上,這才怕公主發現。”
“我也是這么想。事不宜遲,我先走一步,親自過去看看,殿下替我跟公主說一聲。”鄭顥收起扇子,起身向鄆王行禮告辭,大步離開了正殿。
出了府門,鄭顥和阿哲策馬朝萱兒說的小巷奔去。
如果料得不錯,劉秀才租來畫畫的房子,很快就會起火。人都敢殺,放把火有什么難?
果然,他們還在巷子里,就看到空中起了煙。
“駕!”
剛才還擔心找不到地方,現在目標就出現了。兩人剛下馬,從起火的院子里竄出來三個大漢。其中一個手里還提著一捆卷著的畫——就是因為他放火之后,臨時又起了貪念,這才出來得晚了一步。
“去叫人救火!”
鄭顥催促阿哲,自己“唰”的抽出佩劍,迎了上去。
“什么人?敢行兇縱火?”
那三人見有人持劍攔截,連忙操刀應戰,鄭顥幾招下來,已經知道他們并非江湖人士,這都是軍隊的打法。
這就更不在話下,鄭顥一劍撂倒一個沖在前面的,飛身過去,和后面兩人戰到一處。幾招下來,他心中有些遺憾,不過是三名水平稍好的軍士,還達不到一劍穿心的水平,兇手絕不是他們。
想罷,他也不糾纏,放倒一個,回手便將劍架在最后一人的脖子上:
“是什么人讓你們來放火?”
那人見已經來了不少街坊鄰居進去救火,去喊人的小郎君也趕了過來,憑自己是絕對跑不脫,只好說:“我們是……”
話音戛然而止。